楊塵苦惱地撓了撓頭,他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道:“確實,我的魔禪並不完善。但怎麽說也是接近大圓滿之境了吧。”

    “貧僧的魔禪修煉至了【入魔】,你若膽敢自言圓滿,想必定是已至【拈花】之境了吧!”

    魔禪的參悟過程與任何一種既有的修為評定方式都沒有共通之處。它評估的並非是力量,而是心的感悟深淺,依次分為【觀心】,【無我】,【入魔】,【拈花】以及【圓滿】。

    從古迄今,能將魔禪的參悟推動到【圓滿】之境的隻怕一手可數,足見其鳳毛麟角。

    “拈花?”楊塵淡淡地笑了起來。

    無顱將他的笑容當作了心虛,正要冷冷地發出嘲諷,不料楊塵輕描淡顯地朝著女巫森林的方向伸出了一根手指。

    仿佛被楊塵那一指所恐嚇到了,整片女巫森林發出了洪荒巨獸般的哀嚎,數以千萬計的樹木齊齊搖擺作響,仿佛是在苦苦哀求著什麽一般。女巫森林的這種怯懦表現在黑暗議會議長達克的一生中都未曾見識過,這罕見的動靜也吸引了他的目光。

    無顱驚呆了。

    並非是因為楊塵那毫無煙火氣的一指竟引得整片森林發出了哀嚎,而是因為在那一指時楊塵身上所流瀉出來的氣息。

    在他漫長的一生中,他隻在一個人的身上曾領略過這種氣息。

    這氣息令天地都顯得渺小,令萬物都顯得蒼白的氣息。可這氣息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霸道,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機,有的,隻是將自己那溫和而慈悲的心,無窮無盡地放大放大放大,直至心大到足以容納了整個世界,整個宇宙,再無脫離於心境之外的東西。

    一切歸於心中,心即是一切。

    雖然楊塵身上的氣息更接近於冷漠與無情,給人一種一切皆空的感觸,但無顱絲毫不懷疑他對魔禪的理解與參悟之深已遙遙淩駕於自己。

    “大寶方丈……”無顱喃喃地說道,似乎是在楊塵的身上見到了他最摯愛的師傅的影子。

    楊塵輕緩地收回了手指,那股似乎要將一切的意義都抹煞掉的氣勢頓時仿佛沒有出現過般地憑空消失,森林以飛快的速度恢複了平靜。

    少年淡淡地說道:“大寶讓我帶你回歸魔禪的正途,我願意替他完成這最後的心願。”

    無顱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存在失去了意義,在那一瞬間,他不再想苟延殘喘,不再想奪到楊塵那一具肉軀以完成複仇——他隻想消失在這裏,在無人的漆黑中熄滅自己的生命之火。

    楊塵的眼中充滿了憐憫。他已消除了對無顱的敵意,他看清了那一顆孤零零的頭顱背後的故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沙彌為了替恩師報仇,竟然能不依不饒三百年,化身如今的無顱,這其中所經曆的磨難與痛苦隻怕是遠遠超越了楊塵的想象。

    少年伸出一隻手指,便要點在無顱飄懸於空的頭顱之上。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幾根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女巫森林中激射出來,竟然一下子卷到了無顱的腦袋上。楊塵欲加施力爭奪,卻不料那股力量著實太強,竟生生從少年的手中將無顱爭搶了過去!

    無顱的臉上無悲無喜,不是大徹悟,卻是心死的神情。

    他也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任由著那充滿了詭異力量的藤蔓將自己牽扯進那充滿了恐懼與黑暗的森林中,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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