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進入濃處,屹立於平原之上的天禧城開始收斂起萬家的燈火。睡神悄悄走上街頭,帶來撫慰或是噩夢,撫合傷口或是撕裂並讓它化膿。

    白日裏經曆的慘劇沒有從心頭消散,夜色同樣不肯放過挑弄膽小者的任何機會。

    天禧城的住民們躺在床上,聽著從遠方傳來的野狼淒涼嚎聲,呼嘯著掠過空曠平原的狂風之聲,聽著若無若無的,從教廷軍營中傳來的士兵們列隊集結的聲音……

    大地仿佛在教廷士兵們的踏步與移動之中輕聲地悲鳴,風雨在這片無邊的黑夜之中慢慢地醞釀著。天禧城內仿佛彌漫著暴風雨前那種沉悶與壓抑,家家戶戶都有難以入眠的人在默默地忍受不安與恐懼。

    輾轉反側之際,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無法入眠。

    相比起呆在家中的普通民眾,在城牆之上執勤的士兵的神經繃得更為緊張——數裏外的教廷軍營,在整個夜晚都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這種隨時可能陷入攻襲的不安之感在夜色裏被放大,盤旋於守城者的心頭。輝映於眼眸裏的敵軍燈火,便仿佛是某種挑釁,撥弄著他們的怒火,亦照亮他們心頭的恐懼。

    每個人都站在牆頭上,緊緊攥住手裏的兵器,目光無法在敵方的軍營上移開片刻,生怕漏過一絲一毫進攻的前兆。

    隻是,這一夜不眠所換來的竟隻是虛驚——第二天清晨,因昨夜敵軍陣中持續不斷地傳來各種惹人擔憂的聲響與動靜,而遲遲無法入眠的守城士兵們,意外地沒有等到教廷軍隊發起的攻勢。

    守城的士兵們揉著睡眼打著哈欠,享受著從層層鉛雲之後偷溜出的縷縷曙光。整夜未眠所帶來的睡意,以及注意力鬆懈之後的疲倦一齊湧上。

    “敵情!”

    突然有人大聲地喊了出來,將無數剛剛陷入睡夢的人立時驚醒。

    但見一排排身穿著白色軍服的教廷士兵離開了軍營,以整齊劃一的步伐,在這片大地之上緩緩朝著天禧城的方向進逼!

    晨曦投射在教廷士兵白色的軍服之上,仿佛天神在遙遠的雲端為他們賜福。

    他們猶如光明的無垠大海,湧向了渺小而黯淡的天禧城下!

    沒有人想到敵人居然會放過夜色的天然掩護,而選擇在黎明之時發動進攻——因整夜的提心吊膽而精神萎靡的守城軍看到敵軍如潮湧來,居然在一時間無法打起十足的戰意。

    城牆上負責防禦與偵察的軍官焦急地囑咐身旁的士兵去向大賢者通報敵情,自己則扯著嗓門,努力地鼓舞士氣,喝令著守城士兵打起精神,全力迎戰。

    沉默地邁動著步伐,朝著天禧城猶如海水般湧來的教廷士兵給守城一方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無數人的手腳都微微地產生了顫抖與戰栗,沒有血色的嘴唇與被恐懼占領了的眼神到處皆是。

    眼看著光明的海洋朝著自己湧來,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年輕士兵們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多麽可怕的敵人。

    凡是光明教廷發動的戰爭,時至今日還未嚐有過失敗的前例。與這群由學生與教師臨時組成的誌願軍對峙於沙場的,是這片大陸上最可怕的不敗之師!

    “我的天啊!”一名才剛成年的士兵怔怔地念道,縱然耳邊傳來上司歇斯底裏的“準備!”喊聲,他也沒有辦法完成應該擺出的動作。

    “攻擊!”

    大賢者喬治還沒有出現,眼看著城下的教廷軍已如潮水般湧到了守軍的攻擊範圍之內,城牆上的指揮官用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到顫抖的聲音,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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