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銘璜在發表了《“有鬼無害”論》之後半年,便病逝了,年僅四十七歲。

    兩年後,柯慶施也去世了。

    俞銘璜和柯慶施在去世前,都沒有留下“女客人”關於那“第一篇真正有分量的”批判文章的回憶。倒是應該“感謝”江青,在她得勢的時候。“吹”出了這篇文章的內幕。不過,畢竟是當眾演說,她也是寥寥數語而已。

    這篇文章的“組織人寫”以及發表,是頗為重要的事件,此後,江青選擇上海為“基地”,選擇《文匯報》為“陣地”,其源蓋出於此。姚文元那篇批《海瑞罷官》的“宏文”,實際上隻是此文的“續篇”罷了。

    筆者從上海《文匯報》友人那裏得知,當年經手“梁璧輝”的文章的是唐振常。當年他是《文匯報》文藝部主任。雖然他如今調離了《文匯報》,筆者在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五日尋訪了他。他回憶了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

    唐振常記得,那篇稿子是“上頭”來的,是《文匯報》總編輯陳虞蓀交給他,叫他照登的。其實,稿子也不是陳虞蓀組織來的,是“上頭”交下來,要他“奉命照登”罷了。

    唐振常一看那筆跡,很熟悉,知道乃是俞銘璜的手筆。那時,俞銘璜常給《文匯報》“筆會”副刊寫雜文,跟唐振常聯係頗多。不過,畢竟俞銘璜身為中共中央華東局宣傳部長,以真名發表雜文諸多不便,常署筆名“於十一”。這一回,“梁璧輝”筆名是頭一次用。據唐振常回憶,似乎隻用過這一次,後來他未用過“梁璧輝”。因此,倘若不知內情,想要考證用過一回的筆名“梁璧輝”是誰,將頗費周折。不用“於十一”,特地新擬了筆名“梁璧輝”,這本身便表明了此文非同一般,作者使用了“隱身術”,故意不讓人知道究竟是誰寫的。

    此後,在俞銘璜故世之後,種種悼念他的文章,也都從未提及“梁璧輝”,從未提及《“有鬼無害”論》。

    唐振常與俞銘璜有過許多交往。他說,俞銘璜此人並非“左”派,當時是“奉命而寫”,寫了那篇貫徹江青意圖的《“有鬼無害”論》。

    這倒是確實的。俞銘璜的入黨介紹人惠浴宇,寫過《記銘璜同誌》一文,內中寫及:

    我的記憶所及,他曾在各個時期、各種場合,為彭柏山等一批所謂“胡風分子”說過話,為方之等一批所謂“右派分子”說過話。他們有的曾是銘璜的戰友,有的不大熟悉,有的和他個人之間有過齟齬……

    俞銘璜曾有著“蘇中才子”的美譽。他的古文底子頗好,筆杆子厲害。陳毅曾說:“俞銘璜這個人,是個多麵手,年輕肯幹,能說會寫,就是一張嘴不肯饒人。”

    江青要批“有鬼無害”,找了柯慶施,而柯慶施則找了這位“蘇中才子”——俞銘璜也就“奉命而寫”。

    這場幹戈,最初發生在三位諸城老鄉之間,即康生、孟超、江青。

    孟超也是諸城人,比江青年長十二歲,中共黨員,參加過左翼作家聯盟,寫了詩、散文、雜文。一九五四年出任人民美術出版社創作室副主任。

    一九五九年冬,孟超應北方昆曲劇院之約,根據明代戲曲作家周朝玉的傳奇劇本《紅梅記》改編成昆曲《李慧娘》。《李慧娘》刻畫了南宋末年太學生裴禹和奸相賈似道的寵妾李慧娘之間離奇、悲壯、純潔的生死戀,從中反映出賈似道的荒淫誤國以及人民的反抗鬥爭。

    在改編過程中,孟超曾多次向他的同鄉康生“討教”。

    康生發話了。

    唐振常在他所寫的《有鬼皆害辨》一文中,提及了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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