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流亡列國的首站便是衛國。

    孔子離魯沒有再去東邊的齊國。雖然齊國是大國,但是孔子早已在夾穀會盟的時候,得罪過齊景公。而造成自己離魯的直接原因,正是齊國向魯贈送女樂之事。

    西行來衛,不僅因為衛國與魯國接壤,還因為衛國、魯國是兄弟之邦,“魯衛之政,兄弟也”(《論語子路》)。魯國為周公之後,衛國為康叔之後,周公與康叔是骨肉同胞,所以政治情況也相似,保存了不少周朝的文化和周公的流風遺政,像兄弟一樣。更因為衛國以賢人君子多而聞名列國,如賢大夫顏濁鄒、蘧伯玉等。而顏濁鄒又是孔子學生子路的妻兄,這裏正是他們師徒可以落腳的地方。

    剛至衛國邊界一個叫儀的地方,管理邊界的“封人”就要求與孔子談談。

    學生們先是以老師旅途勞累擋了駕。但是封人有他見孔子的理由,他向孔子的學生們說:“有道德、有學問的人我見過的多了,他們到了我這個地方,每個人我都見過。我知道你們的孔老師是個大學問家,又當過魯國的上卿,但是見見我總是可以的吧?我也不用說這也是一種慣例的話了。”孔子是個講禮的人,對於封人的請求,他不能拒絕。到底他們相見時談了什麽,怎樣談的,曆史資料中沒有記載。隻有《論語八佾》中這樣記述說:“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嚐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封人的話很值得回味。他見過孔子出來就對孔子的學生們說:“你們諸位不必擔心了,文化衰落不了,你們的老師失去魯國上卿的位置也沒什麽了不起。是的,天下亂得不可收拾,文化也已凋零不堪。但是有了你們的老師,天下的文化就有救了,因為是上天降生了孔子,讓他的學問道德去影響後世,也讓他去作警醒世界的木鐸,成為世人的向導。”木鐸,古代手搖的銅鈴,以木為舌,聲音溫潤朗亮,作宣講或作警惕用的,如佛家的磬。

    封人的理解,肯定讓學生們相當振奮與親切。這是他們十四年流亡生涯的第一站,而第一站就遇到了對於老師這樣高的評價,怎能不在師徒之間激起歡樂的氣氛呢?被迫離開自己國家的惆悵,也就暫時淡化了一些。

    當他們走近衛國的國都帝丘(現在河南濮陽附近)的時候,更被衛國的繁榮所吸引,師徒們由此進行了一次著名的討論。而這次著名的討論所得出的結論,我們至今也還沒有完全做到做好。

    孔子趕往衛國的時候,當然沒有汽車更沒有火車,而是以牛車代步。為孔子趕車、搞服務的,就是他的學生冉有。冉有有才藝,長於政事,曾率兵打仗,出使他國,協助季氏進行田賦改革等,孔子稱讚他是“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但是同時又因為他長期為魯國季氏家臣,受到孔子的批評,“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麵附益之”,並要“鳴鼓而攻之”。批評也好,表揚也罷,師生間的平等和諧是改不了的。

    見到衛國的繁榮,孔子禁不住感歎開了:了不得,真繁榮呀!聽到老師的感歎,正趕著馬車的冉有就問老師:“像這樣繁榮了,再進一步該怎樣做?”他這是向老師求教,又是在考問老師。孔子的學生對於老師都很大膽的,也無拘無束。孔子見學生提出了一個大問題,當然得鄭重回答,也是一次教育學生的機會。他說:“繁榮了,各種事業發展了,但是這都不值得驕傲,還要把經濟搞上去,讓人民富裕起來。”我常常想,大哉孔子,他“大”在何處?他大在那顆“仁”心,大在那顆憂國憂民憂世的仁心。看到別國的繁榮,他沒有嫉妒,更不去汙蔑,而是由衷的高興,並指出一個根本的問題:讓人民富裕起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