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於公元前518年(魯昭公二十四年)去周天子的首都雒邑的朝聖,這可說是他一生中最為重要的學習之旅、深造之旅。在這將近一年的學習深造活動中,“學而不厭”的孔子可說是如饑似渴。他於此間進行了大量的拜訪、觀摩、參觀等活動,並在老子的幫助下,對周天子所藏的各種典籍,進行了細致的查閱與學習。

    司馬遷說,孔子從周回到魯國之後,跟從他學習的弟子就漸漸多了起來,“孔子自周反於魯,弟子稍益進焉”(《史記孔子世家》)。這也有力地證明了孔子通過在周一年的學習深造,在學識與思想上,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有這樣豐富的文物典籍、文化寶藏,又有老子、萇弘等這樣頂尖級的或曰大師級的人物為師為友切磋琢磨,孔子當是比讀下來一個博士要學得更多的東西吧?

    孔子曾經有些惋惜地說過:夏代的禮,我能說出來,但是它的後代杞國已經不足以證明了;殷商的禮,我也能說出來,但是它的後代宋國也不足以證明了。這是因為杞國、宋國都沒有足夠的曆史文獻和足夠的賢者的緣故。如果有足夠的文獻與賢者,我就能夠將夏、商兩代的禮準確地整理出來,也能夠完整地演示出來(《論語八佾》)。如今,孔子終於可以不用惋惜了,他走進了一所幾乎應有盡有的大學堂中。

    “觀乎明堂”是孔子在雒邑的重要學習活動之一。明堂是周天子祭祖、朝會、議事與宣政的地方,內有國家重器和種種寶貴文物。孔子進入明堂就如走進曆史,特別是明堂內曆代天子的畫像,更讓他陷入深思。從堯、舜到武王、周公,從夏桀到商紂,無不展現著各自的精神風貌。曾是自己祖先的商紂的猙獰暴戾,尤其讓孔子觸目驚心。才是幾百年的時間,強盛而又諧和的西周早已不複存在,而眼前的這個東周,又已處於四分五裂、朝不保夕的境地。

    他在周公的像前長時間地駐足。自己先輩商的滅亡與周的取得天下的教訓與經驗,就這樣濃縮在這個明堂之中,讓孔子一覽無餘。還有一種慈愛,一種能容天下的胸襟,讓他如此的感動,血液好似在沸。周公,這個功高蓋世的人,卻能夠這樣恭恭敬敬地向年幼的成王秉報國事,並能夠在國家處於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誰也不能站於曆史之上之外,善惡美醜,都會現出本來的麵目。即使是統治者總想抹殺總想遮掩、總想粉飾總想歪曲,他們費盡心機到頭來也是白搭。黑還是黑,白還是白。即便是普通的人,也許會以為在曆史上不會留下痕跡,所以也就隨意行事了。其實不然,每一個人隻要在這個世上活過,就會有痕跡留下,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並不是一鍋粥的。包括一些小計謀小花招小心眼以及包藏在偽善中的陰暗與墮落,都會讓活著的眼睛與活著的曆史看得一清二楚。“明鏡所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孔子家語觀周第十一》)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論語述而》)我衰老得多麽厲害啊,好長時間我都沒有再夢見周公了!從這裏,讓人看到,孔子是在以繼承周公為己任的。我們現在一說中國傳統文化,就會想到孔子、孟子。在孔子的時代,是一提到文化就會想周公的,因為是他籌劃、整理、創建並實施了周朝的文化。如今,周公就在眼前。麵對亂世,天下還有誰能夠挑起周公曾經挑過的國家文化這副擔子?孔子可曾向麵前的周公許下過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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