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個刻板的人,一生功名止於秀才,未能光耀門楣,引為生平憾事,對大柱要求極高,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考取功名,完成自己未能成就的願望。

    但少年本是頑皮心性,對父親嚴格要求自然有所不滿,因此父子之間關係頗為疏遠。

    不過今日大柱聞聽此言,卻無之前半點不願,反而覺得心中酸澀更甚,當下恭謹稱是,直接轉身進了房門,卻是讓父親微微愕然,頗有些不知所措。

    妻子當下將方才門外兒子所言告知,夫婦兩人眼中同時流露欣慰喜意,直道祖宗保佑,柱兒終於懂事了。

    從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開始,大柱確實變得極為懂事,他開始用功讀書,性子變得溫和懂禮,父親看在眼中滿意點頭,母親心中歡喜笑容不絕,家庭關係極為和睦。

    大柱不知道為什麽,好似突然開了竅,覺得自己虧欠了父母許多,雖然這愧疚讓他極為不解,思慮後並無結果,他也就不再多想。隻要是父母親高興的,他便去做。

    時間很快過去了3年,大柱15歲,此年童試,得第一名,獲秀才功名,是夜父母齊齊焚香祭拜祖先,將此事告知先人。父親坐在廳內,一夜無眠。

    第二年秋季,宣城秋闈開始,父親換上了珍藏的儒衫,母親收拾化妝做了一桌的好菜,一家人沉默無言中用餐。

    然後,父親帶著大柱,帶著全村人熱切的目光,向宣城而去。

    進入考場之前,父親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卻一直寬慰著大柱,“不要擔心,不要有壓力,你現在還小,為父當年好友也是第三年才中的舉人,好好考。”

    大柱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臨入考場前回頭,看著在秋風中的父親,他心中那一股酸澀之意再度湧上心頭,讓他暗中決定,一定要好好考,決不讓父親失望。

    對於考中舉人,大柱很有信心,似乎從某個風雨之日開始,在他之前看來極為晦澀無趣的儒家書冊變得極為簡單淺顯起來,一眼看去,就能將他們全部記在心中,甚至還有自己的見解。但這件事大柱沒有告訴父母親,他隱約有些覺得,或許此事跟他做的那個很長很長的修仙夢有關,但此事太過荒誕,說出來恐怕父母也不無法相信。

    州城的舉人考試,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半日後,大柱離開考場,父親依舊站在那裏,看著他出來,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開口,轉身帶他離去。

    晚上客棧中,父親罕見舍得要了一桌不錯的酒菜,父子二人靜默中用餐,用至一半時,父親終於開口,“大柱,上午考試,怎麽樣?”雖然他刻意想要保持平靜,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標明了父親此刻心中的緊張。

    大柱抬頭,夾了一塊肉放到父親碗中,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點頭。

    父親心中微鬆,不再多問。

    第二日張榜,大柱從未見到父親這樣激動的模樣,看著排名第一,被特意抹為金色的名字,父親哭了。

    大柱攙扶著他,感受著父親眼中的欣慰歡喜,嘴角流露出幾分笑意。

    州城主考官專門召見了大柱,父親很是不安的在門外走來走去,生怕他不會說話,惹怒了大人。但一個時辰後,大人離開之時,卻是滿臉的讚歎歡喜,向著父親拱手,道:“好生準備一下,由州府舉薦,讓大柱前往京城,才加會試。”

    主考官走了,大柱出門恭謹站在下首,父親卻又哭了,激動的語聲哽咽,但眼中的神色大柱記得很清楚,此後一生都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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