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美色良金是禍芽,兩圖伉儷競奢華。

    牝雞一旦生妖孽,深悔貪癡一念差。

    話說瞿瑴弟兄們遊春作樂,驀遇二嬌豔婦人,伴著一紅衣女子,從堤上緩步行來。三人佇目看那紅衣女子時,生得十分標致。但見:

    眉同翠羽,齒若瓠犀。玉貌何須傅粉,丹唇豈倩塗脂。舉止輕盈,不讓當年飛燕;豐姿豔冶,宛如昔日貂蟬。行來數陣麝蘭香,盼處一泓秋水溜。

    瞿瑴見了,不覺眉留目亂,魂揚心搖,一路隨行,不住的凝眸偷覷。劉仁軌忙扯住道:“此是人家處女,兄何孟浪如此,倘彼看破麵詬時,何以解之?”瞿瑴道:“臣死且不避,麵詬安足辭?”不顧劉仁軌,一直尾後而去,轉彎抹角,追隨三二裏地麵,那女子一行人下船去了。瞿瑴跨上石凳,憑高眺望,那船已漸漸去的遠了,兀自呆看不走。劉仁軌和瞿璿見了這光景,一齊掩口不住,笑道:“好癡漢,那女子不知到什麽去處了,你兀自在這裏呆想,雲低日脯,速宜返舍!”瞿瑴無言,隨二人取路回家。行思坐想,徹夜無眠。

    次早梳洗罷,吃了早膳,托故出外,直過日午方回。當晚臨睡,悄悄和劉仁軌說:“我日間打探那女子住處,原來是城內留守司前雕佛匠張公的女兒,年方十六,排行第三,我的意思要對爹爹講,娶此女為室。賢弟以為何如?”劉仁軌道:“這事斷然不成,哥哥休想。若與爹爹說知,反討一場煩惱。”瞿瑴不悅,徑自睡了。

    一連數日,昏昏悶悶,不言不語,卻似著迷的一般,低著頭,隻是癡想。鬱氏見了,反複憂疑,不知是甚來曆,再三詢問,俯首無言。劉仁軌忖諒這事難以遮隱,暗裏對鬱氏如此如彼的說了。又道:“大哥急欲聘他為妻,望母親作主,替他爹爹處方便,成就這門親事也好。”鬱氏不答。又過了數日,瞿瑴漸加麵紅身熱,伶仃病倒。鬱氏慌了,將這情節對丈夫說知。

    瞿天民道:“男大須婚,亦係正務。然張佛匠一介村夫,門戶甚不相當,怎好與他結親,外觀不雅。”鬱氏道:“我也知道張佛匠非吾門之匹,但癡兒心病難醫,非這一劑藥不能解救。今以癡兒性命為重,無奈勉強結姻。”瞿天民道:“賢妻之論頗合權宜,隻怕小家子兒女,眼界窄狹,貪嗔狡妒,有傷大雅,誤卻瑴兒日後大事。”鬱氏道:“這是王道話了。自古說:『皇帝也有草鞋親。』你見那個皇太子決要皇帝的女兒方才匹配?難道宦室富家之婦天生賢德,荊釵裙布之女注定愚頑?世間事,人再逆料不定的。這門親是瑴兒心願成就,好與歹他自承受。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與你管他則甚?”

    瞿天民笑道:“你一心慮兒子病重,矯強要成這事;雖如此說,婚姻事自有定數,隻索由你張主。”鬱氏見丈夫口軟,即央鄰嫗淩婆去講這親事。

    張佛匠道:“我等手藝匠作,怎與那富家結親?這話來得不實,莫非淩老嫗來笑話麽?”淩婆道:“婚姻大事,我老人家怎來作耍?的是瞿相公為大官人到宅上求親。你若慨允,即擇日送聘禮過來,敢莫是早晚就要拜花燭哩!”張佛匠信其真實,才寫下庚帖,交與淩婆,送到瞿家來。鬱氏也不問卜,即日發聘,過了月餘,遇著黃道吉日,迎娶張氏過門,與瞿瑴完親。有詩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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