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半七靈丹子母全,豈知秘術出真傳。

    酬恩盼天書降,會看潛龍離九淵。

    話說公差畢大臨出門作別,又絮了一回閑談,看看講到著己的話來,當下笑道:“尊處所許的心事,冷火放流星,速速速!足見大雅。”一齊大笑,相別去了。數日後,劉浣親送三百貫錢與了公人。皮廿九又幾次稟官催番,二公人怎敢耽擱,分投拘集原被告幹證等,齊入縣堂聽審。裴大尹喚皮廿九上前,細鞫前情。皮廿九將瞿天民同妹夫兔兒往河南討帳致死他鄉,又因妹子皮氏理論踢腹身死情由,細說一遍。大尹又喚瞿天民鞫問,瞿天民也將前因後跡一一說了;又喚幹證裘五福、耿直審問。

    裘五福道:“瞿天民與耿兔兒取帳一事,小人並不知情。但瞿天民於某日到耿家報知路途被盜,兔兒身死,彼時皮氏聞報情極,奔出堂外,問瞿天民丈夫致死根由,因瞿天民言語支離,兩下爭競起來。瞿天民激怒,一腳踢傷皮氏小腹,以致墮胎身死。小人是耿家貼鄰,的係目擊,並無虛妄,隻求老爺天判!”瞿天民道:“皮氏因報丈夫身死,跌撞慟哭,夜間小產,血崩而死。他與小人內外相隔,何由爭鬧?這裘五福是皮廿九買出來的硬證,虛捏情詞,誣害貧儒。爺台不信,但問耿直,小人到他家報信時,曾見這裘五福麽?”大尹點頭道:“也是。”

    就叫過耿直,問其備細。耿直道:“向日瞿先生來報兔哥被盜殺死,彼時嫂子顛狂痛哭,抵死追究不已,以致兩下角口一場,委實有的。直至夜深,嫂子小產身亡,並不見裘五福在小人家裏。”大尹冷笑道:“這狗才果是個硬證了!”裘五福爭道:“那一日瞿天民與皮氏爭鬧時,小的幾次勸解,雙手推瞿天民出去,他回轉身把皮氏一腳踢倒,血暈在地,又是小人攙扶進去,耿家男女都是瞧見的。況瞿天民與小人水米無交,何故將人命枉去害他?老爺問及小人,小人怎敢不說?再不信時,懇爺台親去檢驗皮氏屍骸,若果小腹無傷,小人情願反坐。”大尹尋思了半晌,喝皂甲將耿直拖翻,左足放上夾棍。這耿直年方弱冠,又自生得瘦小,足上被夾棍收攏,苦痛難禁,恰似殺豬的一般喊叫起來。瞿天民心下大是不忍,忙跪向前厲聲道:“踢死人命是實,小人情願招認,不必妄害他人受苦。”大尹令將耿直鬆了刑具,對瞿天民道:“汝既讀書,豈不知男女不敵,怎麽踢死皮氏?從實招來。”瞿天民道:“小人從河南被盜,空手回家,心下萬分煩惱,怎當那皮氏穢言罵及母親,小人思寡母孀居二十餘年,何忍遭小人之詬?因而一時怒發,將那婦人踢了一腳。彼既身斃,償命何辭!為母傷身,死而無咎!”

    大尹道:“本該重刑懲責,然為母殺人,慷慨認罪,亦有丈夫氣概,今且姑耍”責令畫招畢,上了手杻,發下大獄監禁,待檢屍傷的實,定罪施行。皮廿九、裘五福、耿直摘放寧家,俟後發落。這一行人出了縣門,一路上耿直啼哭,埋怨裘五福惡毒害我受苦。裘五福笑道:“好兄弟,你年紀小,不知當官對理的利害。若不是我口舌利便班駁你時,險些兒夾棍移在區區腳上了。兄弟不要發惱,請你吃一壺消釋罷!”三個人且到店中吃酒,不在話下。

    且說劉浣當日在縣前探望,已知瞿天民下獄,乘晚奔出城外,報知元氏。婆媳的啼哭苦楚,自不必說。次早,劉浣又齎銀兩親自往獄中上下使用,故瞿天民不受淩辱,早晚飯食茶水又得到劉浣令人齎送。世上這樣的朋友也是罕見的,有詩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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