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小說內容的影響

    佛經對小說內容的影響主要表現為模仿佛經故事的情節。其中最著名的當數作為中國傳統幼兒啟蒙教育內容的“曹衝稱象”的故事。《三國誌·魏書》卷二十《鄧哀王衝傳》載曹衝五六歲時即有成年人的心智,一次孫權送給曹操一頭大象,曹操想知道大象的重量,可他的下屬們都無法稱量,於是曹衝就想出了一個辦法:先把大象裝到船上,然後看水沒到船邊的位置,並刻下記號,再把別的東西往船上放,等水沒到原先那個位置時,看所放的東西有多重,這個重量就等於大象的重量。之後經過陳寅恪、季羨林先生等一些著名學者考證,“曹衝稱象”的故事來源於佛經。類似的故事在《雜寶藏經》卷一的《棄老國緣》裏也有一個:

    天神又複問言:“此大白象,有幾斤兩?”群臣共議,無能知者。亦募國內,複不能知。大臣問父,父言:“置象船上,著大池中,畫水齊船,深淺幾許。即以此船,量石著中,水沒齊畫,則知斤兩。”

    甚至於有些小說是直接的照搬佛經故事,完全不改變情節、地點及人物,隻在文字上作稍微的改動。明顯的例子當屬劉義慶的《宣驗記》中“鸚鵡救火”的故事:

    有鸚鵡飛集他山。山中禽獸,輒相愛重。鸚鵡自念:“雖樂,不可久也。”便去。後數月,山中大火,鸚鵡遙見,便入水沾羽,飛而灑之。天神曰:“汝雖有誌意,何足雲也!”對曰:“雖知不能救,然嚐僑居是山,禽獸行善,皆為兄弟,不忍見耳。”天神嘉感,即為滅火。

    三國吳太元元年(251)康僧會所譯之《舊雜譬喻經》卷二三也有這個故事:

    昔有鸚鵡,飛集他山中。山中百鳥禽獸,轉相重愛,不相殘害。鸚鵡自念:“雖樂,不可久也,當歸耳。”便去。卻後數月,大山失火,四麵皆然。鸚鵡遙見,便入水,以翅取水,飛上空中,以羽毛間水灑之,欲滅大火。如是往來往來。天神曰:“咄!鸚鵡!汝何以癡!千裏之火,寧為汝兩翅水滅乎?”鸚鵡曰:“我固知而不滅也。我曾客是山中,山中百鳥禽獸皆仁善,悉為兄弟,我不忍見之耳。”天神感其至意,則雨滅火也。

    《宣驗記》中還有這個故事的一個變體:

    野火焚山,林中有一雉,入水漬羽,飛故滅火,往來疲乏,不以為苦。

    這個故事仍是“鸚鵡救火”故事的演變,隻是把鸚鵡換成了雉而已。

    《宋書》袁粲傳中,曾提及一則流傳於當時民間的傳說故事:

    昔有一國,國中一水號曰狂泉。國人飲此水無不狂,唯國君穿井而汲,獨得無恙。國人既狂,反謂國主之不狂為狂。於是聚謀共執國主療其狂疾,火艾針藥莫不畢具,國主不任其苦,於是到泉所,酌水飲之,飲畢便狂,君臣大小其狂若一,眾乃歡然。

    此則故事,很可能即是後秦比丘道略所集之《雜譬喻經》卷十七中的故事:

    外國時有惡雨,若墮江湖河井城池水中,人食此水,令人狂醉,七日乃解。時有國王多智善相,惡雨雲起,王以知之,便蓋一井,令雨不入。時百官群臣食惡雨水,舉朝皆狂,脫衣赤裸,泥土塗頭而坐王廳上,唯王一人獨不狂也,服常所著衣、天冠、瓔珞坐於本床。一切群臣不自知狂,反謂王為大狂,何故所著獨爾?眾人皆相謂言:“此非小事,思共宜之。”王恐諸臣欲反,便自怖懅,語諸臣言:“我有良藥能愈此病,諸人小停,待我服藥,須臾當出。”王便入宮脫所著服,以泥塗麵,須臾還出。一切群臣見皆大喜,謂法應爾,不自知狂。七日之後,群臣醒悟,大自慚愧,各著衣冠而來朝會。王故如前赤裸而坐,諸臣皆驚怪而問言:“王常多智,何故若是?”王答臣言:“我心常定無變易也,以汝狂故,反謂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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