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恂看著坐在對麵的女子,臉上神色不變,他在驛站時就已見過秦綰,雖二人已有三年未見,當年甚至連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然而他們之間自有默契。

正在與身邊使臣交談的秦綰覺得自己身上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即便是沒有抬頭,她也知道那目光來自何處。

微垂著頭的秦綰隻讓人看得清她光潔的額頭和挺秀鼻梁,卷翹濃密的睫毛在白皙如玉的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鴉青色,兩鬢有幾縷散落的發絲垂了下來,更憑添了幾分嬌媚動人。

皇甫恂端起麵前的琉璃盞,輕抿一口:“皇兄,回來這些日子,你我兄弟一直都沒尋著個好機會這般把酒言歡,阿恂以此杯敬兄長,先幹為敬!”

皇甫曄端起麵前的酒杯,與皇甫恂的酒杯輕輕相碰,琉璃特有的清脆聲在喧鬧的宮宴上很快就被湮沒,兄弟二人相識一眼,端起酒杯飲盡杯中酒。

“阿恂,那位西琅公主……你從前既與她是舊識,就該知道她的一些舊事……”

皇甫曄伸手取過酒壺,替自己和皇甫恂斟酒,想到之前葉傾城和暗夜說的一些事情,皇甫曄覺得他二人終究是兄弟,有些話自該與他說清楚。

皇甫恂很少見到皇甫曄這樣鄭重其事的神色,隨之一愣,而後便坦然道:“皇兄說的可是秦綰曾與劉驍有婚約一事?那是秦綰的爺爺跟柳季當年的約定,與秦綰有何幹係?況且劉驍心中愛慕的昔年京中第一美人葉錦繡,對於秦綰,他未必會往心裏去!”

皇甫曄一窒,這些話他說到了,皇甫恂聽不進去他自不會再多做勸解:“如此,你心裏有數就好,皇兄也不會多說什麽,那位西琅公主瞧著也還不錯,你與她若真有那緣分,便好生度日吧!”

“多謝皇兄為阿恂費心,這些事情阿恂既然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自然不會讓皇兄失望的!”

皇甫恂看著對麵兀自飲茶的秦綰,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來,仿若那年夏天,他頭一次見著自己的扁舟上坐了一個陌生女子一般。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的檔口,大殿之中忽然沸騰了起來,皇甫曄抬頭循著熱鬧的源頭看去,不由得冷聲一哼撇過頭去。

“哎呀呀,今日真是好運道,竟能親自見到陛下新晉的柳美人領舞,傳聞這位柳美人歌舞乃是一絕,今日有幸得以觀瞻,實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皇甫曄自顧自飲了一口酒,對於那個愛出風頭的柳芊芊他原本也是可以退讓幾步的,隻是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了。

她一個從司樂房提上來的宮娥,憑什麽頂著一張先皇後的臉在宮裏招搖過市?

“皇兄……這個柳美人,我怎麽越看她越不懷好心?偏偏父皇進來對她恩寵甚隆,當真是讓人煩躁!”

皇甫曄驚訝看了一眼皇甫恂,認真論起來,這個柳芊芊與皇甫恂並沒有什麽過節,沒想到連皇甫恂都對她頗有微詞,眼下,昭武帝確實要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