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原本在場的人對劉盈的話隻相信了三分,到了這會兒再細細思量,便不由得信了七分。

劉盈乃是相府唯一的嫡女,從前劉相也是對她萬般疼愛的,而劉盈作為劉相疼愛的孫女,知道一些劉相的秘密自然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這個逆女,為了苟且偷生,不僅誣陷你祖父,更是狠心將你祖父說成是這樣不忠不義之人,在你心裏能活下去難不成比闔族人的性命更重要嗎?”

劉相如今已是措手不及,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孫女會將自己的老底和盤托出,然而他驚訝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身世來曆。

為了安全起見,他當初在離開西琅時,乃是獨自一人離開的,因此當時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而這些年來他與西琅的接觸也是私下暗中進行的,甚至他連自己的兒子們都沒有說過,劉盈隻是他從前略疼愛些的孫女,這些辛秘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劉盈一番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人雖沒有當著昭武帝的麵竊竊私語,然而彼此私下相熟的,早已在暗中交換了眼色,彼此都等著看這一場好戲。

“祖父,您這麽多年來活的不累嗎?其實您根本就不姓劉,劉乃是祖父您母親的姓氏,您的真名其實是柳季,是西琅出了名的才子,更是在重嘉七年西琅選拔有誌之士時,一舉得魁到西琅王的賞識,您當時在西朗大出風頭,是不是?”

劉盈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聲音裏帶著往日撒嬌時的嬌噥軟糯,這樣動人的聲音卻說出了讓劉相渾身顫抖的話來。

“隻因您當年在西琅大出風頭,因此當您和西琅王商量出這樣一條計策時,為了讓此事做的更逼真一些,西琅王將他最疼愛的女兒指給你做正妻,可您卻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拒絕了西琅王,故而西琅王賜死了你。”

劉相聽到這裏的時候早已站不住,他他起手來顫抖著指向劉盈,語不成調。

“後來在行刑的時候用一具死囚換下了你,你這才金蟬脫殼,帶著西琅王一早為你準備好的身份文書潛伏到大郢來。祖父,這些年來,您為著您的身份,活的謹慎而艱辛,值得嗎?”

原本劉相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可聽到劉盈一聲撞擊在心間的‘值得嗎’,頓時猶如一悶棍當頭劈下,他一下子便老去了十來歲,再也不是眾人眼中那個手握大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爺,而是一個無法回去故鄉的老人,更甚至他為了自己的故鄉,不惜算計自己的孫子和孫女,何其悲哀!

也是在這時候,隻見通往宴清洲的湖泊上飄蕩著一葉扁舟,待昭武帝看清來人,臉上神色愈發難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昭武帝派出去的項傑,可他這會兒不顧屬國來使前來覲見,急匆匆的趕赴宴清洲,隻消一想,便知曉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然而,昭武帝卻並沒有打算給在場蜀國的來使們看好戲,反倒是滿臉笑容的看著項傑吩咐著他。“你既然來了,朕也就不勞煩其他人了,所謂一事不煩二主,劉相在宴清洲受了驚嚇,你且帶劉相下去歇著,好生招待,朕一會兒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