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有個蓋子,中間一層板,板底下有個橫檔兒,外頭一個銅鎖門,瞧是瞧不見什麽。他看上了那人,要是不順手的,便哄他到內室去瞧桶兒。人家聽見裏頭響,自然爬在那桶邊上瞧了,奚十一就拿些東西,或是金銀錁子,或是翡翠頑意等類,都是貴重的東西,望桶裏一扔,說你能撿出來,就是你的。那人如何知道細底,便伸手下去。原來中間那層板子有兩個孔兒,一個隻放得一隻手,摸不著,又伸下那隻手,他就拿鑰匙往鎖門裏一撥,這兩隻手再退不出來,桶又提不起來,鞠著身子。他就不問你願不願,就硬弄起來。要他興盡了才放你,你叫喊也不中用,已經如此了。即放開了,也無可如何。知機的就問他多要些東西,還有那不知機的與他鬧,他就翻了,倒說訛他,打了罵了。還要送到坊裏收拾你。坊官們大半是他們一路的,送了去拘禁起來,百般的挫辱,還要師傅拿錢去贖,極少也要百十吊。這是奚十一的行為。你說玉林與琪官怎樣鬧事呢?就是這奚十一,頭一次在玉林家吃酒。玉林是忠厚人,不會奉承的。他卻看上了玉林,就是一套衣裳,一對鐲子,又賞他師傅四十吊,因此動了火。第二回單請他,叫玉林陪他,並不多請人,他又賞一百吊。玉林是嫌他那個樣子,總和他生生兒的,他心上就惱了。第三回他師傅又請了許多相公,再請他,他便不來了。他師傅總想他是個大頭,逼著玉林去請安。他更壞,大約心裏就打定主意,留玉林吃飯,又灌了玉林幾杯酒,也騙他看那桶子。不曉得玉林在那裏風聞這個桶是哄人的,就不去看。他沒法了,隻好強奸起來。仗著力氣大,就按住了玉林,玉林不依,大哭大喊的。他的跟班聽見了,要進來瞧。奚家的人又不準他進來,他就硬闖了進來。隻見按住了玉林,已經扯脫褲子了,看見有人進來才放手,隻得說與他頑笑,小孩子不知趣。玉林就一路整著衣裳,哭罵出來,跟班的又在門房嚷了幾句,他要打玉林,沒有趕得上,所以氣極送了坊了,這也可以算了。真真活該有事,這是早上。到將晚的時候,他又叫了琪官。這琪官的性子,你們也知道的,如何肯依呢?他就哄他去瞧桶兒,琪官不知,卻上了當了,兩隻手都放進去,縮不出來,他也要如法炮製,來扯琪官小衣裳。琪官明白了,就是一腿,剛剛踢著那話兒,便疼得要死,就蹲了下去。”說到此,張、魏二人就大樂起來,說:“該!該!這樣東西必有天報。酒又換了,我們共賀一杯。”馮子佩也不言語,楊梅窗道:

    “你快說罷。”二喜也喝了酒,又說道:“這琪官也苦極了,手又縮不出來,便使起性子來,不顧疼痛,用力亂扭,把那機巧扭壞了,琪官這兩隻手卻刮得稀爛,血淋淋的,也就哭罵出來。他因小腦袋疼痛,也就躲了。琪官回去告訴了師傅,他與袁寶珠相好,又告訴了寶珠,寶珠氣極,便進怡園與徐老爺說了。徐老爺就大怒道:‘天下有這種東西,就容他這公樣,這還了得!’又曉得了玉林之事,即著人去向坊裏,連夜把玉林要了出來。一麵打算告訴巡城都老爺,要搜他那個桶子,辦他。

    徐老爺是個正直人,說話是不知避人的,不知有人怎樣通了風。

    奚十一也怕鬧事,又因銀子用完了,西帳也不拉了,趕著在吏部花了錢,告了個資斧不繼,出京去了。聞說到天津去了,隻怕躲幾天就要來的,所以玉林氣壞了,琪官也病了,手還沒有好,怎麽得出來?說完了,你們吃一大杯罷,我舌頭也幹了。”

    說得眾人個個大笑稱奇。馮子佩道:“這個狗雞巴蛋的,實在可恨,他不管什麽人,當著年輕貌美的,總可以頑得的,他也不瞧自己的樣兒。”梅窗笑道:“你這麽恨了,莫非看過他的寶貝桶子麽?”子佩把梅窗啐了兩口。梅窗道:“他這個桶子,咱們京裏不知會做不會做?”笑梅笑道:“你也要學樣子麽?”梅窗笑了一笑。聘才笑對二喜道:“你講得這麽清楚,這桶子你想必看過的了。”二喜臉上一紅,便斜睃了一眼,就要擰聘才的嘴。梅窗道:“他未必要用著桶子。”二喜又將梅窗擰了兩把,說道:“咱們作買賣的人,有錢就好,何必那樣拿身分呢。可惜他們不像你能會看風水,所以才吃了這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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