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月(5)

    心跳得有些快,歸晚靈機一動,當機立斷,反手抓住管修文,低聲道:“還楞著做什麽?快躲到偏殿去。”她琢磨著現下德宇公公已經從偏殿離開了,讓管修文去偏殿,躲也好,逃也好,總之不能再惹禍上身了。讓皇上看到這深宮之中居然會有男子半夜出現,還不知會多出何等禍患。邊想著,邊推攮著有些呆楞的管修文往殿後去走去。

    腦中已經一片混沌,被外力一推之下,才恍過神來,管修文若愁若苦,眸色稍定,望了一眼歸晚,一副難以割舍的樣子,手鬆開,終還是回過身,毅然往偏殿走去。

    看著他的身影隱進偏殿,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歸晚把眼移向門口,皇上才剛踏進殿中,隔著月色朦朧,一時倒沒有看清他臉上的表情。直到淡月淺亮拂過他半張臉,這才清楚地映出他似有疲憊的神色,從沒有見過他形於色的倦意,歸晚倏自一驚,天子何等的驕傲,他就像那龍椅,即使已經有無數的鮮血灑在其上,外表看來,永遠是光鮮的,那種被歲月侵蝕過的蒼涼是在內的,是給自己品嚐的,體現在外的隻能是華貴,那是給別人看的。苦也好,甜也好,皇上所表現給眾人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做戲似的,迷惑眾人,還帶著目的,許久之後,這成為一種習慣,就像眼前的君王一般,陰晴不定,時怒時喜,到底是做戲呢,還是本性呢?

    今夜也不知怎麽了,興許是那月色涼了,興許是那人影孤寂,興許是她善心大起,對著鄭鋶,歸晚頭一次仔細地用心去看,而非用眼,突然發現那君王身上多了一種人味,不是虛偽的溫和,也非深沉的陰鶩,而像一個普通男子一般,就是這些微的體現,看起來倒似變了個人。

    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歸晚有些錯愕地對上天子溫如淺溪的眼波,眸裏麵好深好沉,還帶著些壓抑,蘊涵著歸晚不敢深究也不敢碰的東西。

    遠遠的就瞥到歸晚一個人立於殿中,鄭鋶微有些驚,近處一看,發現她竟是赤足站著,單衣襦裙,形隻單影。這殿中他來過無數回,每次來,都是燈火通明,螢妃色藝雙絕,到了這裏就像到了溫柔鄉,華美中總帶著虛偽和敷衍,殿就顯得小了,今日殿中隻有一人,顯得特別空曠,卻有了另一種味道,她也並沒有比螢妃美,為何能給他這種感受呢,帶給這殿中某種實在的感覺。心底的某些東西被輕喚而蘇醒了,蠢蠢欲動。在他還沒發現之時,憐意大起,衝破了那冰似的表層。

    “涼夜似霜,怎麽站在這裏?”

    剛才被管修文一攪和,她身軀早已麻木,被鄭鋶一聲提醒,感覺頓時複蘇,腳下一片冰冷,身上更是冷颼颼的,倒喘一口涼氣,她縮了縮身子,在天子眼皮之下,也不敢貿然回到椅上,勾起笑,答地輕巧:“已近夏日了,不礙事。”

    連鄭鋶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柔情滿溢,徐徐靠近,見歸晚透著蒼白的麵色,沒有了平日完美的玲瓏,隻有那瀲灩的自如之態,看得他自是心中一動,低頭一看,她赤著足,從不見陽光的雙足肌膚不但嬌嫩,還帶著點嬰兒的透明,白玉無暇,瑩然堪握,站在冰黑的地麵上,更是襯得魅惑。連沾上了塵都是侮辱一般,他屈下身,蹲了下去。

    一國之君突然下跪一般在麵前矮了半截,歸晚嚇地忙後退,右腳才微抬,就被鄭鋶握住,熾熱的感覺從足中穿傳來,歸晚被怔地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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