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得以再版是原來沒想到的。

再版可以修訂。因此,有人“悔其少作”,還有人並不刪減增飾,坦誠示世。這兩種態度,我都不好采取。

此書寫於5年前,那時我該懂的事都懂了,深度在碟子和壇子之間,廣度即所謂“從南到北7米,從北到南也是7米”。這些事悔與不悔都沒用。至於增刪,我也不知如何下手。對舊作,我所不滿的不止是字句,還有其中許多想法和表達的方式。

就這樣吧。

我又添了一些內容,從後麵另排。這些文字亦是頭幾年寫的。我真希望能重新寫一本,編輯先生也大度允以時日。未於身體和情境竟不能實現。

這時,我愉快地想起5年前與任餘紅女士、邵敏先生的交往。說實話,這本書裏含有他們的大量勞動,否則無其形亦無其神。那年,我謝之以人參幾支寄去。越年旅滬,在邵府見人參泡在酒裏,我竟把酒盡飲,大醉,由邵先生由浦東送回滬西的居所。一想起此事,臉上雖無變化,仍然泛熱。

我喝醉那年,邵任二氏的女公子丹妮才滿月,現在早已唱歌跳舞了。

鮑爾吉·原野

1995年10月7日

沈陽 公安廳宿舍老新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