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進屋瞧她悶悶不樂,開了冰箱給她挑了個平時最愛的紅豆雪糕,她伸了伸手又頹然地放下,“不吃了,你不知道我宮寒啊,安的什麽心!”她白了吳用一眼。

    吳用耐心地哄問,“我知道啊,這不是想讓你涼快涼快麽,今天誰惹著你了,火氣咋這麽旺?”

    她看著吳用百般討好的樣子,越發賭起氣來,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一板一眼地說道:“吳用同誌,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吳用噗嗤一聲笑了,“生孩子?媳婦,你怎麽竟給我出這些大難題,你說說計生辦的科長帶頭超生,還想不想讓我在單位做了?”吳用笑著坐到沙發上安撫她,完全當她大白天講了一句夢話。

    她氣急敗壞地掐了吳用一把,望著老公腦門上越來越稀的頭發,自己也噗嗤笑出了聲來。

    說起來,情緒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在一些時候,它有著金屬的重量,砸著你,叫你心口鈍疼,而有一些時候,卻有著煙霧一樣的質地,它繚繞你,叫你心口鬱悶。

    要說周安娜心裏的小情緒從鬱悶到鈍疼的真正飛躍是從那天開始的。

    那日她下班之後沒有回家,買了西瓜騎著電瓶車徑直去了老楊家裏,幾日沒有老楊的消息,好奇心像片小羽毛時時撓地她心裏奇癢難耐,她有點掛念老楊和肚子裏的孩子。

    一進屋就看見老楊的婆婆在飯廳裏忙前忙後,大熱的天砂鍋裏的烏雞正燉得噴香。

    楊秀麗看她來開心地拉住她的手,“老周快來沙發上坐,跟你講有個大好消息啊,我們今天剛上婦幼站檢查回來,娃娃已經四個多月了,你猜猜咋著?我的直覺真的太準了,這回肚子裏果真是個貨真價實帶把兒的!俺婆婆知道後高興壞了,晌午就從鄉下跑了來。”看著老楊嘴角得意的笑意,周安娜突然感覺心口多個大鼎,壓得她喘氣困難。

    她是個愛喜怒形於色的直腸子,怕自己臉上的表情掛不住,忙低頭抓了片桌上的檸檬填進嘴裏,可是越嚼心裏越酸得難受,她有點討厭現在的自己了,她好像能聽見心裏有倆小人在掐架。

    “是嘛?現在的技術都能提前預知男女了啊,想想以前咱倆多傻氣,按著什麽清宮表扒扯了半天也沒懷上個男孩,這回好了,以前做的那些男孩的小褲小褂都能派上用場了,等我回去給你找一找。”她摸摸楊秀麗的肚子幽幽地說。

    “哈哈,誰說不是呢,不過現在查男女也挺難的,得托熟人。你猜我們這回找了誰?是咱小羅村牛轟轟的兒媳婦,人家兒媳是婦幼站正式的醫生哩!”老楊眉飛色舞地講著。

    “喔,是麽,想不到牛能能那小子果真挺有能耐,真找了個能媳婦。”她早已經記不清楚牛能能是哪一個,隻能機械附和。現在老楊講的每一句話都離不開肚子裏的孩子,隻坐了一小會她就謊稱要回家做飯早早地遛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心裏有點鄙視這個說不出祝福的自己。

    (三)

    嫉妒有時候就像一杯毒酒,自己喝了下去,卻在期望別人毒發身亡。

    讓周安娜自己也吃驚的是這次老楊懷二胎的事對她的影響竟如此之大。心底的糾結情緒好幾日揮散不去,管不了別人的生活,那就好好管著自己吧,“惹不起躲得起”是尋常小老百姓解決問題最屢試不爽的方法。所以,她再也不去老楊家串門了,也盡量少在街上晃蕩,就連買饅頭也不敢去老楊門口那家饅頭房了,生怕遇上她。誰也不曾料想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竟是因為這麽一件事情而日漸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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