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路邊喝咖啡,我對他說,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到中國去旅遊一次,我導遊,肯定讓你吃的滿意,玩得開心。他卻麵帶愁容地做了個鬼臉。到底什麽意思,是想去,還是不願去?

    ?盡管我曾抱怨國內的人際關係,環境汙染,但一當我出了國門,就表現出一副特別愛國的樣子。那天R·B當著我的麵說,中國製造的傘,是垃圾。確實那把傘,一打開傘架就骨折,壞了不能用。但我馬上對他說:我就是中國製造的,你敢說是垃圾嗎?他馬上笑了,說:May你特別,你是中國製造中最好的!

    ?我們相處得不錯。但我們都很懶,太懶了,就懶得見麵,也懶得去想對方。我們倆在一起,不像男女之間談情說愛,而更像兩個國家的二道販子,各自急於把自己的國貨、文化、曆史、語言、愛好等等,推銷給對方。

    ?墨爾本,在我眼裏慢慢地不再陌生。那天傍晚,我看見一個土著老年婦女,站在等綠燈的十字路口,與我默默相望。她那黯然無助的眼神,微顫的身影,突然使我生出一種入侵這塊土地的內疚感。雖然我隻是個一無所有的新移民,雖然我僅有一份薪水微薄的工作。我和她一起上車。當電車轉彎時發出隆隆的聲響。我仿佛聽見100年前人們瘋狂地尋寶,挖掘金子的聲音、海船艦隊征服、掠奪、開炮的轟鳴聲。她用一雙混濁的眼睛望著前方。紅燈亮了,將她的記憶抹上一道血色,一段忘不掉的惆悵往事。

    ?從有人類到現在,人類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陽光下沒有新鮮東西,生活與真相隻有這些。無論東方西方,中國外國。人,無非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結婚生子,賺錢或消費,戰爭與和平……互聯網把所有時間與空間都擊穿並聯接在顯示熒屏上,並不僅僅是墨爾本,隻要我不再有世界文盲之痛,有一口流利的英語,拎著一個手提電腦,哪怕走遍全球,我也不再陌生。

    ?或許,陌生的不是墨爾本,不是某一個國度,某一個城市,某一種文化。陌生的應該是自己的內心深處,是人與人之間冷漠的距離。或許我對陌生這一詞還沒完全理解。抑或我本是最原始的一滴風幹的淚,不慎墜落紅塵,以偶爾的閃亮回報這不再陌生的世界。

    ?

    ?2006年6月 North Richmond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