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回程的車上,季言看著手裏的照片:“要真是這樣,一切可能就合乎情理了。想不到我們折騰半天,原來是在破另一樁案子,要不是因為馬玉芬王曉梅的案子,這件事兒怕是一輩子不會有人知道,你說包立柱,他會是初犯麽?”祖天漾搖頭:“說不好,屍體要說話必須經過法醫的手,但是他把本就是死人的屍體再次掩埋,被發現的可能太小了。這個包立柱啊,怕人發現他有戀屍癖,所以不肯說屍塊的來曆,寧願稀裏糊塗地承認殺害了兩個活人,殺人滅口可比侮辱屍體罪大多了。”季言說:“你要想想,如果他戀屍癖的事情被人發現,即使不判他死刑,他在這個村裏還怎麽生活?他盜屍的對象的丈夫可是個屠夫,人家能饒了他麽?況且之前咱們一供的時候,他交代過,強奸犯在裏麵的日子很難過,被人看不起,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死也不想回去了。殺人是死罪,一槍下去也就結束了,但如果因為奸屍進號子,那日子就更不好過了。”祖天漾轉了一下方向盤:“接下來怎麽辦?”季言把照片收拾好:“什麽怎麽辦?申請補充偵查,如果屍塊真是屬於陳小紅,重新立案偵查。”祖天漾看著季言的側臉,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他的搭檔,就是這麽可靠。隻是話雖如此,這件事做起來卻不可能是這麽簡單,祖天漾輕歎一下說:“季言,這個案子本來就有很多疑點,但是依然到了落實口供這一步,白師兄的閱曆隻會比我們多,他不可能看不出包立柱身上的疑點,但是他也沒有說。”季言看著前麵:“你想說什麽?”祖天漾說:“馬玉芬和王曉梅的失蹤現在不單純是一起走失案件,而是國家提出打拐號召後第一個被拐案件,案子的一舉一動都牽著很多人的目光,五個多月沒有破案,已經惹得上麵不高興,如今馬上就要結案,咱們一個申請交上去……”季言微微偏過頭:“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交上去?知道真相還任由它錯誤下去?”祖天漾還沒說話,季言的聲音就生硬起來:“祖專家,你既然是來完成任務的,那麽你完成了,盡可以馬上寫申請調回去,但是我當上警察的第一天起就是了救人,既然咱們看法不同,我不勉強你,但是案子我會查下去,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這是冤假錯案!你聯係這算上包立柱三條人命!就為了能快點結案,所以……”祖天漾眯著眼睛打斷爆炸了的煤氣罐:“噓噓噓,我又沒說不交上去,這火爆脾氣,我要真是這麽打算,壓根不會跟你跑出來找線索,要吃人啊這是,就你變臉的速度,比我們那那個更年期的女領導都快,頭來之前我聽說你是個特別成熟穩重的人,怎麽相處下來我看你一天到晚張牙舞爪的?”季言狠狠地把臉扭到一邊:“少說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麽!”祖天漾說:“我是想告訴你,白師兄之所以有疑問也沒有表態,一定是接到了哪個部分上麵的意思,要盡快結案。”季言說:“省裏?”祖天漾說:“有可能,案子一天不破,多少人的心都跟著揪著,你在這裏你不知道,如今媒體可是厲害,這案子剛剛捅上去的時候,連著一個禮拜報紙都在報道這件事。說不準那個領導的仕途就卡在這件事上,也沒準哪個領導跟上頭立下了軍令狀,裏麵的條條框框太多,咱們這時候翻案,不會很好辦。”季言嘟噥了一句:“有多難辦?”祖天漾說:“白師兄昨天口供一拿下就直接報到了省裏,你說有多難辦?”季言說:“那也不能草菅人命吧?算了,先跟處長申請調查。”祖天漾說:“挖墳啊?”季言說:“不然呢?”祖天漾歎了口氣:“這姑娘命還真苦,年紀輕輕就沒有了,死了還受這種侮辱。”季言沒說話,他偏頭看看祖天漾,心裏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祖天漾來的目的其實跟白澤源差不多,白澤源來了一天就迫不及待結案回去,何況祖天漾,但是他卻沒有放棄尋找真相,季言知道自己從來都死心眼,但是這次,他真的很高興祖天漾願意跟他站在一處。他想了想,他們倆搭檔以來,每次都是自己壓不住火,對祖天漾大呼小叫,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祖天漾既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他的同事,大家認識了這麽久,是不是可以算是朋友了?到了隊裏,季言把他們掌握的情況對處長一說,處長差點把杯子摔了:“你們說什麽?”季言說:“處長,包立柱屋裏的屍塊可能不是10.6失蹤案的。”處長說:“你們怎麽知道?不是她們的,會是誰的?”季言說:“我們懷疑是裕發村前不久暴病死亡的陳小紅的。”處長說:“什麽?”季言說:“處長,包立柱的口供有問題,根據他的供述,當天兩個女孩從山洞裏出來後被他挾持,但是我跟祖天漾曾經去過那個山洞,山洞裏的鎖是在外麵鎖住的。”處長說:“這有關係嗎?”季言說:“處長,隻有從村裏到村外去,才有可能從外鎖住,但是這個通道的鑰匙,包立柱沒有,他口供也說他沒有從這個通道出去過,所以不可能,另外當時在包立柱家裏發現的棉布碎片,應該是一件衣服的殘片,跟死者陳小紅下葬時候穿的衣服顏色相符。”處長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想跟我說,你之前跟我匯報的那些都是錯誤的是吧?她們兩個壓根不是從這個通道回來的?”季言低下頭。處長伸手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就砸他:“你是不是要氣死我!眼看都要結案了,你說案子有問題!當初信誓旦旦說她們從這裏走回來的也是你們!”祖天漾連忙擋在季言前麵:“處長,嚴處您消消氣,這事跟季組長沒關係,是我判斷錯誤,我誤導了季組長。”處長心裏當然知道這事百分之八十都怪祖天漾,案子沒進展也就罷了,眼看破案了來這麽一出,省裏已經知道案件的進展,如今這麽一來,不僅是他們難辦,隊裏也要收牽連,他現在對季言發的火,比不上省裏對他發火的一半。季言說:“處長,我知道您的難處,但是白澤源已經拿下口供了,如今要是不快點辦理,可能就要變成一個冤假錯案了。”處長摁了摁腦袋:“你早幹什麽去了!現在所有人都認定包立柱是殺人凶手,已經驚動了省裏,你現在讓我怎麽去匯報?跟省裏說咱們弄錯了,人是屈打成招的,其實案子是錯的!”季言說:“處長,您別為難,屍塊拿去檢驗了,等檢驗回來一切就不攻自破了。”處長看著季組長不諳世事的臉,差點伸手去抄水杯砸人。祖天漾咳嗽一聲把季言拉倒身後:“處長,您看這樣成嗎,我去省裏匯報,相關情況我會跟省裏講明,案子是我判斷的,口供是白澤源問出來的,出了事也是我們兩個擔著。”處長揉著眉心:“小祖,你在我們這待了前前後後算起來也有四個多月了,我們這麽個小單位,跟這個小裕發村差不多,要不是這次這案子撞到槍口上,壓根就是個不起眼的角色,我可能都輪不上去省裏見領導,哎,你們說的我都明白,這樣吧,你們先去找找證據,總不能你們說一句我就去挨一頓罵吧?等問題都整明白了,咱們再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