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祖天漾開著車去了裕發村,看見幾個村幹部證商量抽幹河水的事情,這是個勞民傷財的大事可偏偏又事關村長千金,大家誰也不敢做主,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一組和二組的人已經把包立柱的房子用警戒線圍起來了。季言站在一邊,瞧著那條水流湍急的河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祖天漾走到他旁邊,小聲說:“抽幹太不現實,且不說這是活水,根本抽不幹,要情理淤泥,不如等包立柱精神好一點之後,帶著他來指認地點。”季言點點頭:“聽完審訊了?”祖天漾說:“聽完了。”季言又問:“那麽發現疑點了麽?”祖天漾說:“發現了。”季言回頭看他,祖天漾說:“你還記得咱們當初第一次進那個洞的時候,那個鎖是鎖著的麽?”季言點頭。祖天漾說:“那個鎖是鎖在外麵的。”季言眼睛微微一變:“什麽”祖天漾說:“按照包立柱的口供,兩個女孩是從外麵回來的,鎖不可能鎖在外麵。”季言沒有說話。祖天漾低下頭說:“季言,我判斷錯誤了,也許她們根本不是走這條通道回來的。”季言說:“怎麽會?那種鎖在裏麵完全也可以鎖上,隻要把手從柵欄伸過去……”祖天漾搖頭:“不能的,那把鎖是嚴絲合縫的扣在兩個鐵環中間,我剛剛去試過了,根本做不到,那把鎖隻能從外麵打開從外麵上鎖。如果她們倆是從那進來,肯定有人在外麵鎖了。何況你還記得那把鎖鏽成什麽樣了麽?就算有鑰匙,也不見得能打開。”季言抿著嘴:“祖天漾……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麽?”祖天漾說:“我知道,我、我前麵的推斷全是錯的,包立柱的確沒有作案時間。”季言覺得自己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祖天漾!”祖天漾抿抿嘴說:“以前我是覺得不對勁,現在我終於知道不對勁在哪兒了, 剛剛路上我一直再想,如果人不是包立柱殺的,他為什麽要承認。”信息量太大,季言一時難以消化,他跟祖天漾一樣覺得案件很多細節有問題,但是沒想過祖天漾從一開始方向就是錯的,如今案件都要定論了他發現了問題,竟然還能如此輕描淡寫的冷靜,季言簡直都要被他折騰瘋了:“因為你師兄屈打成招。你們這些所謂的專家到底是幹什麽的?你現在才覺得有問題?你早幹什麽去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案子要……”季組長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要不是情況緊急祖天漾還真不舍得打斷他:“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為什麽會認定是他做的?不是因為我們發現了山洞挨著他看秋的地方,也不是因為在茅草屋裏有草木灰和血跡,而是因為在他屋裏發現了女性殘肢,而他又解釋不清楚這些屍塊的來曆。明白麽?”季言怔怔地看著祖天漾。祖天漾說:“他因為不想、不敢解釋他家裏為什麽有屍塊,和這些屍塊屬於誰,所以寧願扛下來他殺了人,白澤源雖然動了手,但是他知道輕重,絕不會把人折磨崩潰,是包立柱自己打算認罪了,要麽是他打算包庇什麽人,要麽是他幹了什麽比殺人還讓他抬不起頭來的事情,對於這些封閉保守地方的人來說,什麽罪孽能比殺人還要重?”季言看著祖天漾。祖天漾壓低聲音:“盜屍奸屍。”季言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不、不可能。”祖天漾說:“小聲點,這種可能性我想了很久,隻是一直沒有說。”季言想到這種可能,隻覺得胃裏的東西都在翻滾:“你不要在信口開河了,你來了之後,你說什麽我就跟著你去做什麽,你以為我再陪你過家家麽?這是破案,是人命!你不要再想當然了成不成!”祖天漾說:“季言,我知道你生氣,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我錯了,你幫我改好不好?你記得在包立柱家裏發現的衣服的殘片麽,我想起來我是在哪兒看到過的,是陳小紅的照片。”季言說:“什麽?”祖天漾說:“你記得我們那次從山洞出來,看到那個跳大神兒的在陳小紅的墳頭上作法,她擺著一張照片,穿的衣服就是那種格子,但是當時照片是黑白的,給我的記憶造成了影響,我總是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我跟白澤源審訊包立柱的時候,覺得他口供虛虛實實,分解胳膊的步驟他一清二楚,卻說不清楚其餘慘屍的處理,我想,這是因為他把奸屍的事情安在了兩個女孩身上。其餘的部分被他埋回去了。季言,鬼故事,你還記得陳小紅鬧鬼的事情麽?就是那天……”季言眯起眼睛回憶著:“雨天……”祖天漾說:“沒錯,10月6號晚上也下了小雨,所以他把這件事移花接木也稍微合理,他所謂的一鐵鍬拍碎了馬玉芬的腦袋,其實拍碎的是狗,陳小紅的狗。那天,他是有準備去的,他孤寡了這麽久,又不敢輕易的再犯罪,所以幹脆把主意打到死人身上,他可能早就盯上了陳小紅,終於等到了一個雨天,所以他從茅草屋裏拿出鐵鍬去挖墳,但是他剛挖了沒多久,陳小紅養的狗跑過來了,魏屠夫不是說過這條狗很通人性,每天都去陳小紅的墳頭守著,狗看見他挖墳,就跑了出來。他口供裏說用王曉梅咬他,八成說的也是這條狗,這條狗一直叫,還咬了他。所以他用鐵鍬一下子打死了狗,他把女屍挖出來之後,在原地強暴了她,但是他沒想到會有人看見。”季言喃喃地說:“卡車司機?”祖天漾點點頭:“他所說的強暴兩個女孩的過程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女孩們反抗,因為他是在奸屍。事情結束後,他本想把屍體帶走,但是屍體太沉他搬不動,所以就砍下了屍體的手臂,想留著自我安慰,女屍死的時間很久了,就算是砍下來,血也不會太多。於是他燒了席子,用草木灰堵著,他說他肢解了女屍,那麽短的時間,就一把砍玉米的砍刀分解兩具屍體?更何況他沒有肢解的經驗,他隻是砍了狗腿,可能是先砍得狗腿,試驗了一下才砍了女屍,他可能舍不得狗肉,所以一起帶回去,用狗皮和女屍的衣服包著胳膊回去了。怎麽了季言?我說的,有什麽問題麽?”季言搖搖頭:“我隻是在想,那天卡車司機說的看見的人,不見得是稻草人,可能就是包立柱。”祖天漾說:“嗯,當時我沒有多想,地上的狗毛應該是打鬥時候落下的。泥土被翻過。”季言閉上眼睛又睜開:“這是不是又是你的推測?你萬一明天又全都否定了怎麽辦?祖天漾,你這個人你真是……你讓我怎麽辦?現在人盡皆知,你要翻案,我們的結論都是錯的,馬玉芬王曉梅的案子怎麽辦?我們這小半年的努力,你說……”祖天漾伸手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冷靜冷靜冷靜,是我不好,我去說,我去跟處長承認錯誤,我去跟上麵解釋,但是季言,你是我的搭檔,我現在隻能跟你說,這不是我們說翻案就能翻案的,誰都希望這個案子能馬上解決,所以我們沒有十足的證據,是不能輕易說出去的,不然事情更沒法收場。”季言臉都要氣綠了,他揮開祖天漾:“你也知道沒法收場?你怎麽知道我還會跟你瞎胡鬧?讓開你!”祖天漾衝著他擠出一個苦笑:“我不知道就不會告訴你了,走吧搭檔,跟我去那個屠夫家一趟。”季言沒好氣地扭頭走開,祖天漾跟了上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