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梅的母親在村裏也算是一號有名的人物,倒不是因為她是個寡婦,而是她挺有本事,她家沒有男勞力,卻從來不愁吃喝,打扮的也十分講究,在農村地方,她甚至稱得上是個時髦的女人,在農村四十開外的女人很少有她這樣打扮和年輕的。祖天漾和季言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吃飯,聽完季言的介紹,一把拉住祖天漾的手就抹開眼淚:“專家啊,可把你盼來了,我這妮子養到了十八歲,眼看我就能熬到頭了,卻走丟了…讓我一個人可怎麽活啊!”祖天漾被轟出來一次,也算有點長進,客氣道:“我們一定會盡力幫您找到的。”王寡婦快人快語,喋喋不休地說起自己單獨帶大女兒的不易來,祖天漾跟她說了兩句就拉過季言應付,他在院子裏觀察了許久,這裏倒是比村長家裏幹淨不少,屋簷下麵成兒的玉米辣椒走到一間臥室門口,屋門半開著,祖天漾往裏掃視了一眼:“我可以看看王曉梅的房間麽?”王寡婦眼神黏糊在季言身上,聽見祖天漾說話,轉過頭說:“哎呀呀,警察同誌,這是我睡覺的屋子,曉梅的在西邊,西邊那間是。”王曉梅家裏是個小院子,正麵三間屋子,王曉梅的臥室卻把西頭,這種位置一般人家都是當倉庫用的,因為冬冷夏熱住起來十分不舒服。祖天漾進去看了看,和馬玉芬全是課本的屋子不一樣,王曉梅的屋子裏亂七八糟的,一張鐵床橫在屋裏,上麵扔著幾件衣服,桌子上擺著一些廉價的化妝品,已經能看見塵土。王寡婦似乎也覺得這間屋子有點不像話,她有點尷尬地笑:“這孩子,特別懶。”祖天漾問:“王曉梅之前上班了沒有?”王寡婦歎了口氣:“這妮子不愛念書,天天就知道搞對象。也沒有個正經的事幹,一天到晚就想著進城裏打工,我就擔心她讓人給騙了,再學壞了,我養活大她不容易。”季言默不作聲,祖天漾點點頭,他在屋裏轉了一圈:“那麽王曉梅有對象了沒有?”王寡婦說:“給定了一個,這妮子就是野丫頭一個,不念書之後我就給定下一門親了,倆人挺好的。”祖天漾又問:“她對象叫什麽?在哪兒住?”王寡婦說:“哎呀呀,這警察查案子,都打聽的這細?”季言在一邊說:“多掌握點資料,有助於早點把孩子找回來。”王寡婦說了王曉梅的對象,是村西邊把頭的一家,緊挨著山,叔叔承包了開山挖礦的營生,自己家裏還做著點漢白玉的買賣,生活比較富裕。祖天漾看了季言一眼,季言輕輕點了一下頭,他們對王曉梅的這個未婚夫做過詳細的調查,王寡婦的話基本屬實。祖天漾在屋裏轉了幾圈,又問了幾個問題,王寡婦說一陣哭一陣一會兒又嘎嘎嘎地笑出來,情緒轉移的十分快,她自己的屋裏也不算幹淨,但是有一股濃重的劣質香水味,人也是,臉上擦得淨白,但是袖子以下,脖領子以裏估計都是泥。祖天漾和季言出來之後,王寡婦一直送到門口,仿佛他們是無比尊貴的客人。冬天天黑的早,外麵已經微微擦黑。季言開著車,晃晃悠悠地離開了裕發村。祖天漾靠在車上,手指輕輕敲打著車窗框:“這王寡婦跟普通的村婦不一樣,有點見識。你走訪村民的時候,有沒有聽過什麽她的風言風語?”季言蹙起眉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寡婦就該有風言風語?”祖天漾搖搖頭:“不是因為她是寡婦,哎季組長,你是真沒發現?自打你進了屋子,這王寡婦的眼珠子就一直盯著你看,半老徐娘風韻猶在,她又沒有收入,日子過得卻挺滋潤,而且你發覺沒有,王曉梅丟了,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哭的那兩聲,跟做戲似的,我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季言冷漠地說:“人家孤兒寡母的日子已經很難過了,捕風捉影的話就少說兩句吧,我查過,她嫁到這邊沒幾年,丈夫就沒有了,另外之前調查案子的時候,對王曉梅的身世也不確定。”祖天漾揉揉凍得通紅的鼻子:“什麽叫不確定?”季言說:“按照王寡婦的說法,王曉梅是個遺腹子,不過村裏對這種說法好像不是很認可,有人說王曉梅不是王寡婦嫁人前就懷了的,有人說孩子是抱養的,王寡婦就是為了能占了亡夫的房子。”祖天漾頓時來了興趣:“這都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可信度高嗎?”季言說:“這些都是我在集市上蹲點時候聽村民聊天時候說的,但是一旦我們來村裏要證詞,他們就全都改口了,說什麽都不知道,這個說是聽那個說的,那個不承認自己說過,可信度沒法判別。”祖天漾說:“哎,這話分兩頭說,這人啊,總是有欺少性,王寡婦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少數弱者,所以有可能把她們獨立,繼而造謠,況且這王寡婦性格外向又招搖,又生在這種地方免不了被人欺負。”季言心想話都讓你說了,他微微歎了口氣:“這種家長裏短以訛傳訛,真實性有待商榷,不過看得出王寡婦對孩子不如馬家那麽上心。”祖天漾看著季組長一本正經的臉,忍不住就想逗他:“哎,看不出來啊季組長,魅力真夠大的,老少通吃啊,不光在刑警隊裏小姑娘們對你好,出門辦案也有崇拜者啊,要說這個王寡婦年紀也不大,長得也不錯,還真沒準動了心思,哎,你知道我為什麽把正屋的臥室當成王曉梅的麽,因為裏麵鋪著粉色的床單,完全不像是個中年婦女的屋子,房子這麽多,卻把孩子轟到西廂房住,總是要有點原因的。”季言冷著臉,打把一個急速拐彎,祖天漾哎呦的一聲,屁股離開了座椅,左右搖擺了一下,腦袋砰地一下子撞在擋風玻璃上,冬天的玻璃又冷又脆,要不是保護膜,恐怕已經裝出了一條裂紋。祖天漾捂著腦袋,上麵已經迅速充血,鼓出來一個超大的包,他揉揉腦袋:“季組長,咱可不能打擊報複啊。”季言冷聲道:“我們是來辦案的,不是來議論人家長短的。你要不是把重心放錯了地方,腦袋就不會撞到玻璃上。”祖天漾連忙點頭:“好吧好吧,對了,你知道王曉梅的對象是誰麽?”季言實在不想再跟他說話,但是又急於破案趕緊跟他分道揚鑣,隻能耐著性子說:“恩,今年初倆人已經定親了,我查過了沒有作案動機。”祖天漾問:“王曉梅同意這門親事麽?”季言說:“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雖然農村還是講究定親相親,但是姑娘要是不願意,肯定不會強迫”他頓了頓:“再者說就算她要逃婚,也不可能帶著馬玉芬一起。”祖天漾輕輕揉著腦袋上的打包,思考著:“那麽如果她們兩個隻是順路一起走呢?”季言沒說話,他覺得祖天漾的腦回路根本就是有問題,實在是溝通困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