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辦案這麽多年,頭一回讓人給攆出來。馬村長家的門碰地關上,倒是給門口的老狼狗壯了威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著兩個人汪汪咬了起來。祖天漾揉揉頭,無辜地看著季言:“我也沒說什麽,怎麽你們這的人都這麽大的火氣?”季言冷著臉說:“把你轟出來算是輕的,人家剛剛丟了孩子,你問人家孩子作風有沒有問題?這不是你們大城市,這種地方村長就跟土皇帝沒有什麽兩樣,你得罪了他後麵的工作會很難做。”祖天漾竟然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可沒說馬玉芬作風有問題,十幾歲的小孩談個戀愛很正常,我接手過好幾個小孩子因為談戀愛私奔或者釀成大錯的案子,就是排除一下她有沒有離家出去的可能性……”季言被他氣得腦仁疼:“這孩子剛考上大學,家裏條件又這麽好,她可能離家出走嗎?你能不能稍微用用腦子,現在讓人轟出來,以後還怎麽去了解情況?”他最看不得祖天漾的油嘴滑舌,他沒有出聲,自顧自的往前走了,之前他一直覺得丁東嘴碎,誰知跟這個新來的專家一比,丁東不知道有多招人待見。新來一個搭檔,別說默契了,說話都覺得尷尬,本來精力就不夠用,還要時刻看著他。季言心裏搓火,偏偏祖天漾還不會看人臉色,再後麵跟他問東問西:“哎,馬玉芬家幾口人?”這些基本情況,上午處長全都介紹過了,隻不過當時祖天漾低頭畫蜘蛛網呢,季言懶得跟他爭辯,耐著性子說:“六口人,父母,馬廣德夫婦還有一兒一女都在這院子住。”祖天漾點點頭:“那馬玉芬應該還有個兄弟啊?人呢?怎麽也沒有看見?”季言說:“之前調查過,說是在外麵打工呢,我接手這個案子起就沒有見過。”祖天漾說:“沒見過?那他什麽時候去的?具體做什麽?在縣城裏還是外地?”季言停下腳步,回過頭沒好氣地說:“我怎麽知道,你這麽多正經的問題剛才為什麽不問?”祖天漾說:“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問就讓人轟出來了麽?那依你看馬玉芬她哥哥出去打工跟馬玉芬失蹤有沒有關係?”季言冷哼一聲:“你不是鷹眼麽?你自己看吧!”祖天漾哈哈一笑:“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在這種地方,鷹眼不管用,得靠是雞眼。”他刻意加重了雞眼兩個字的讀音,季言馬上反應過來,恨不得照著祖天漾的臉上再來一拳。但是他忍下了,盡管他剛跟祖天漾認識,但是多年的看人經驗他覺得已經把祖天漾摸得透透的,這種人你越是把他當回事跟他爭辯,他越是覺得高興蹬鼻子上臉,還不如壓根不搭理他。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就跟虎子差不多其實。祖天漾看著被氣得滿臉通紅的季言,心想這麽愛急眼,真不辜負他的名字,他瞧著炸毛的季組長,逗弄他說:“季組長挺喜歡這個孩子啊,不過咱們要破案就不能夾雜個人感情……”這一句,季組長萬年不化的臉都有點變了,他跟馬玉芬壓根不認識!哪兒來的感情!祖天漾無意中一回頭,看見煤氣罐就要爆炸,趕緊換了話題:“啊對了,我看了馬玉芬的書櫃,都是些學習用書,加上馬家家境好,不至於過早安排孩子相親,但是也有可能因為馬家對孩子的期望過高,反而引發她的逆反心理,比如上學期間戀愛之類的,再優秀再懂事她也是個孩子,經不住人好話哄幾句,就算不是私奔,萬一是她交往了什麽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把她哄騙走了呢?”這幾句還算是人話,季言壓了壓火氣,淡淡道:“那你也不能胡說八道,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祖天漾看他氣消了,也露出個笑容:“是是是,季組長言之有理,不過,你不覺得奇怪麽?就這麽一個問題,那老頭怎麽反應那麽大?他是不是有什麽情況瞞著咱們。”季言說:“這個時候找到孩子比什麽都重要,他應該不會有所隱瞞吧?”祖天漾眯著眼睛笑了一下,他看著季言:“人不值得相信,我們隻能相信證據,真相隻埋藏在證據下麵,無論什麽情況下,無論麵對什麽人。”車子往東麵開了一大段,祖天漾抻著脖子看:“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村子,地方還挺大。”季言說:“這邊交通不便利,這些年又流行去大城市打拚,地廣人稀。”從西邊往東走,房子越來越大,雖然都是些用土磚、茅草搭建的小房子,但是也比出變化來,村中土地倒是不少,但是收成卻不怎樣,遠處有條大河,稍微淺高的地方,不少婦女正蹲在那裏洗衣服,冬天的河水刺骨冰冷,那些女人們凍得臉色發紫,手掌通紅,手關節腫大,她們不怎麽說話,隻低著頭幹活,有的身上還背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胖娃娃。看見有車經過,她們中有的人抬起頭,用迷茫的眼神看著,但是很快就被同樣蹲在一旁搓洗衣服的婆婆罵了兩句,又低下頭匆匆地幹活。祖天漾問:“這條河就在村裏麽?”季言說:“這河挺大,一直繞過村子,南邊有個山崖,從那下去,有個七八米高的瀑布,往下走就是運河了。”祖天漾點點頭:“東西兩邊看著是不一樣,哎,你說這馬村長怎麽也算是村裏的富裕戶,怎麽房子在東邊啊?”季言說:“村委會在東邊,我聽這村裏的人說,以前裕發村東邊比較富裕,但是前幾年開礦之後,西邊的人得了繼,倒騰肥料,去撿渣土怎麽都比種地掙錢。”祖天漾說:“這深山老林的,怎麽會發現有漢白玉?”季言說:“這我不太清楚,但是據說是馬村長帶人修路的時候意外發現的。”祖天漾敲著車窗的手指停頓了一下,輕笑了一聲:“這馬村長本事還真不小,今天沒看到他真是損失,不過他發現了漢白玉就往上報了?沒自己弄點?”季言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發現礦產,縣裏給他專門開了表彰會,他在古北鎮也算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了。”祖天漾點點頭:“難怪……這麽大的一個村,就他一個人管?開山之後貧富拉開差距,原來的富裕戶反倒成了窮人,沒有人因為這個對他有意見?”季言說:“怎麽會,這種地方民風淳樸,對他就隻有感激之情……啊,前麵就是王曉梅家。”車子開了十分鍾不到終於到了王曉梅家。王曉梅家四四方方的一個小院,雖然比不上馬玉芬的家,但也算得上村子裏不錯的房子。季言下車前警告祖天漾:“王曉梅的母親是個寡婦,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你就等著被村裏人扔到河裏去吧。”祖天漾連連點頭“是是是,剛人馬老爺子不是說了麽寡婦門前是非多,一老頭子都明白的道理,我也懂,放心放心,我一定看住嘴。”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