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皮哥。”

    韭菜花輕若遊絲的呼喚使張四皮從迷醉的回憶中醒來,他連忙跑進房內,見韭菜花睜開眼,目光無力,如一支即將跑到盡頭的箭簇,失卻勁道。

    “疼嗎?”張四皮問,雙手撫她的臉。

    韭菜花無力的眼神看著他說:“躺在我身邊,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張四皮最怕聽到這樣的話,心如刀鉸,躺在她身邊摟緊她,怕弄到肚皮傷口,僅是摟著她的頭。

    過了一會,韭菜花說:“你把床下陶罐搬上來。”

    張四皮光腳下床,在床下雜物堆摸索到黑陶罐,合抱著拿上床。

    “裏麵是多年積蓄,有你下河鑿冰捕魚的錢,原本想入冬修繕院落要你搬進來住的。”韭菜花說。

    張四皮再也無法控製,臉埋在韭菜花胸頸間嗚咽成聲。

    “你怎麽……不早……說呀!我早些搬進來也不會讓你出這樣的事。哦嗬……哦嗬……”

    慟哭悲壯暗啞。

    韭菜花手撫在他發叢,眼裏兀自流淚,不忍讓他見到傷心。

    灶房藥罐咕嚕嚕飄出中藥的潮濕香味。

    張四皮起身將灶膛明火撲滅,暗火煨藥,弄完這些躺回韭菜花身邊。

    此時韭菜花滿臉汗水順著發梢往下滴。

    “疼嗎?”張四皮問。

    韭菜花搖搖頭,抿起的嘴角明顯是在強撐。

    藥煎好了,張四皮將藥湯逼於碗內,心想喝完藥傷就不疼了,他不停吹湯藥快點涼透。之後搬來一摞被子墊於韭菜花背後,扶她坐起身,一口口喂她喝藥。張四皮從沒做過這樣的事,雖第一次顯得笨拙卻沒弄灑藥水。

    韭菜花喝完藥,虛脫般無力,不一會,睡著了。

    張四皮看她睡著的麵容安詳,想著是藥起作用,也沒深究。

    不到一個時,突然聽到韭菜花淒慘地大叫一聲,張四皮正坐在灶間給她熬粥,等她醒來時喂她,聽到叫聲嚇得他連滾帶爬進了房內。

    他這才看到韭菜花肚子上纏著的紗布洇透血水。

    張四皮心裏暗叫不好,顧不上許多,跌跌撞撞跑去鄰家求助。

    轉眼套好牛車,重新將韭菜花安頓上牛,往臨河鎮牛郎中家趕。

    一路顛簸韭菜花已然休克,張四皮顧不上心疼鄰家耕牛,揮動皮鞭抽在牛耳根處,老牛撒開蹄狂奔。

    牛郎中再次看到韭菜花時,臉上頓時變為灰色,解開纏於肚間棉紗,再看傷口竟而從裏向外脹開,赫然見往外翻開的肚皮,仿佛豬被桶後留在脖子間外突的傷口,可是此時看韭菜花傷口處滲出的不全是血。

    牛郎中這才知道,是腸子破了。

    牛郎中麵對傷口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早上知道劃開肚皮縫上破損的腸子人還有救,此時再想做已來不及了。

    牛郎中跌坐在地上。

    張四皮從郎中表情看出端倪,從地上將他揪起來。

    “是你害死我老婆,你這凶手。”張四皮聲帶哭腔將郎中搡跌於地麵。

    小徒見師傅被人欺侮,上前扭住張四皮,早被張四皮一腳踢翻在地。

    郎中坐在地上,不還手不還口,任由張四皮暴怒跳罵。他無話可說,婦人命喪是因為自己大意疏忽造成的,作為郎中不可以有疏忽和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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