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在朱禿子預料之中,沒去為難他們,直到此時他才一聲令下,全部人馬開拔小劉圩子。

    三更時分天空飄過雨雲遮蔽了月色,到了後半夜烏雲越積越厚,忽而零零星星飄起雨來,船到曹渡附近,雨開始大了,聽到斜雨落水時的刷刷聲。

    朱成國心中暗喜,果然有神助。

    抬頭看遠處岸上黑睃睃的樹冠村舍,那裏曾有自己的家,如今多年過去了再回到這裏已經失卻過去熟識的感覺。

    自從祖屋被燒,朱成國再沒有當這裏是家的感覺。

    今晚內心如河水般起伏難平的是劉九,過去的時光在腦海裏翻騰,他熟悉這條河,熟悉這裏的水。兩岸黝黑的岸線從心底浮起來,他想起幼時母親帶著自己在小船上捕撈魚蝦的情景。

    劉九想到母親不明不白死了,傷心地流下淚水,他無法控製心中悲痛,仰天大叫。

    “小劉圩子,我回來了。劉少堂,是你逼死我母親,害得我家破人亡。倪瑞軒你霸占我家房產,我要找你們算總賬。”

    積壓多年的仇恨今夜算清楚,劉九渾身熱血翻湧。

    這晚,負責水路把風是張四皮和劉小武。

    他倆的小漁船橫臥在蘆葦叢中,船舷挑一盞風燈。張四皮與劉小武商量好了,上半夜由劉小武守,下半夜由張四皮。蹲點守夜靠的是精神頭,劉小武還年輕,張四皮擔心他熬不了後半夜,所以由自己守。

    月亮出來時,他倆在淺水處布鉤鱉的暗鉤,放哨與鉤鱉兩不誤。

    天空飄灑零星小雨,張四皮吹熄風燈,心想河裏亮盞燈真碰上朱禿子,明顯成了活耙子。他扯起船篷和衣倒在艙內閉目養神,沒想到這一閉眼竟睡著了。

    過了三更天,毛毛雨成了綠豆大的雨點,劉小武鑽入艙中,臥於船艙篷下聽秋雨落水。

    開始時劉小武還能睜大雙眼,捕捉雨夜深處細微響動。時間久了眼皮往一起粘,他伸手在篷外接雨水抹在臉頰眼斂,想讓自己清醒了,可是,沒過多久,劉小武歪倒在艙內呼呼大睡。

    朱成國的船劉小武的船側經過,聽到蘆圍內似乎有呼嚕聲,以為是野鳥棲息,沒放在心上。

    張四皮也沒醒,連後來如炒豆般雜亂的槍聲也沒能將他倆吵醒。

    秋雨瀟瀟,伴當入眠,哪裏還知道外麵發生何事。

    肖勁鬆直覺判斷朱禿子走水路,他覺得水鄉長大的人依賴船隻成性。

    當天空烏雲密布悉悉索索飄雨時,肖勁鬆越發精神十足,預感今夜必有事發生。他帶過兵,打過夜戰,但是民團有別於軍隊。軍隊軍令不可違,民團沒有紀律約束。雨天埋伏在野地有困難,何況不知敵人是否來偷襲,沒有十二分把握,畢竟憑個人直覺,如果空等一夜,必將引起抱怨,影響自己在民團中的威望。

    倪瑞軒不敢睡踏實,因為娘帶著女眷去祭祀河神,天黑了還沒回來,他放心不下,煩躁不安,想著一行十餘人就算出事也會有人報信,必是雨夜路滑難行耽擱了。原來不同意這個時候去河神廟,經不住劉菊妹軟磨硬泡,劉菊妹說你們打你們的土匪,我們留在圩子裏更不安全,就這麽,倪瑞軒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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