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將野菊花和蒲公英放在劉少堂墓前鞠躬,默立。

    當暗影慢慢降臨時,盈月離開劉少堂的墳墓,走進槐樹林。

    林子枝繁葉茂遮蔽她的身影,她回身撩開樹葉看來時村道在夜幕漸合的暗影中,顯得冷清寂寥。

    一群群飛鳥忽起忽落、竟相追逐,在胭脂色的晚霞裏湧出來盤旋於圩子上空,如揚起一把把塵土顆粒。

    小鳥沿村道徑向林子飛來,忽而又折向灘嶺下蘆葦蕩,留下一串串零亂的歌聲。

    天涼時鳥兒歸了村子或蘆葦叢,若大的林子顯出幾分落寞和空蕩。腳下厚厚一層杏黃的落葉,踩上去鬆軟舒適,聽見細小的枯枝發出斷裂聲。盈月從懷中掏出藥包抖散了藥,撕碎包藥的紙,用腳踢開與樹葉混為一體,“砰砰”亂跳的心平靜下來。

    盈月知道王豆豆會出來,她相信自己走出劉家大院時,王豆豆一定看到了。

    可是,天色暗下來,讓盈月產生害怕,她不想見到他了,意欲快步走出林地,腳被樹根絆了一下,鏽花鞋掉了,裸腳滑進樹葉堆,讓枯枝槐刺紮出了血,臉頰讓細小的槐樹枝掠過灼熱的疼痛。

    盈月慌作一團,坐在槐葉堆中,摸索著找到鞋。

    暮色裏槐樹林四周黑睃睃風搖影動,仿佛掉進危機四伏的陷阱。

    盈月忽然覺得搖動的枝影似無數雙手在向她招手,一雙雙手幹柴枯瘦泛著腐朽的白骨光澤,痙攣,顫動,像大婆的手,又像劉少堂臨終前空中胡亂抓撓的枯手。

    盈月“媽也”一聲驚叫,驚恐地閉上眼,臉埋進枯葉堆中。

    風拂樹梢,天地在動,呼呼風吹夾雜大婆尖利的哭聲,滲進盈月掩在枯葉堆的耳中。她想把自己整個埋入地底,躲避令人喪膽的尖利嚎叫。

    “老爺咱家有妖氣,你要除了妖孽。”

    大婆那張臉如入冬的幹絲,懸掛於瓜藤,表皮破損露出裏麵瓜瓤,正如她幹癟了的老臉,眼窩深陷,形成黑色影帶,在盈月眼前飄蕩,令她窒息。

    劉少堂的枯手伴著大婆尖利的呼叫朝盈月脖子包抄過來,他倆同時要索她的命。

    盈月魂飛魄散,冷汗淋漓,從樹葉堆中爬起來,慌不擇路朝林子外跑。

    正當她如無頭蒼蠅亂衝亂撞時,一道白光擦著腳邊閃過,白光像流星劃過一條弧線,盈月看到腳下閃出一條小道,她沒有猶豫跟隨白光往前跑。

    盈月如履平地,腳下沒有無枯葉枯枝絆腳,竟有身輕如燕之感。她跑出林子,那道白光漸漸減弱,如螢火蟲合上翅羽。

    一道黑影閃過,直奔河岸。卷起的旋風拂動盈月紫色旗袍,裸於鏽花鞋口的腳麵感受到風掠的涼意。

    盈月看著卷起旋風中心那一團白色光團愣愣出神。

    正在此時,有人“嘩”一聲拉槍栓推彈上膛,緊追黑影,與盈月擦身而過時,她挺身攔住。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