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瑞軒說了一句話:“開春糧價還要高。”

    “姐夫,我有件事一直想說,今天當著你和姐說出來。”劉家昌表情凝重地說。

    劉菊妹不知弟弟想說什麽,詢問地望著劉家昌。

    “什麽事?我們是一家人。”倪瑞軒說。

    “姐夫,隻有你能讓劉家的將來興旺,我想懇請你和姐姐搬進主屋。”劉家昌說話打結。

    “你是劉家長子,住主屋名正言順。”倪瑞軒說。

    “姐姐,以後我和棗花住鎮上,主屋請你和姐夫住。”劉家昌說。他見姐夫拒絕,隻好求助姐姐。

    “這事聽你姐夫的吧,他說的也對,你是劉家長子,以後學著操持這個家。”劉菊妹說。

    倪瑞軒沒說話,心裏哼了一聲,盈月望站在一邊始終沒言語。

    年後開春,仍不見下雨,田裏荒蕪,家家惜糧如金。

    田壟地溝芥菜馬蘭頭剛探出嫩葉便不見蹤跡。入口酸澀粗糙的酸溜草豬耳菜,連無法入口的苦苦菜也挖進藍內。河岸汊澗野蔥、水芹菜、泥蒿也早成了人們裹腹之物,剛剛吐綠的榆葉擼光了,到後來連榆樹皮也扒光搗爛做成了榆樹餅。槐葉桑葉過開水後曬幹灑上鹽成了鹹菜。

    村道上拖棍討飯的人已不是零零散散,而是成群結隊,有的是拖兒帶女舉家出動。

    小劉圩子從開春便閉了圩門,外地乞丐不讓進入,圩子裏無人外出討飯,倪瑞軒按天給佃戶和長工分發稻米度春荒。

    這是他悟出的為人之道:與人為人與已為已。

    他心裏清楚人要活命亦會舍命,安內是首要因素,穩住人心關鍵時刻才能一致對外。

    外省乞丐見小劉圩子裏炊煙稠密,圩門不開,聚集在圩子不走了。

    倪瑞軒為防止乞丐結幫作亂,在圩子大門外支起兩口大鐵鍋,見天熬兩鍋粥,討飯路過者皆可吃飽再上路。他的這一舉動反而引來一幫無良乞丐集結於圩子外,搭起窩棚,似乎要安家落戶。

    這時糧價漲到八個大洋一擔。

    倪瑞軒心痛每日給叫花子熬粥的糧,每月用去十幾擔糧,再加上圩子裏的供給。他想過拆灶,可是,如果停止供粥,上百號叫乞丐聚眾鬧事,如何處置。

    此時,即便倪瑞軒想撤了施舍粥鍋,已經不是那麽容易了。天沒亮,粥棚灶火尚未點燃,一群叫花子手捧青花瓷碗,敲得叮當直響。倪瑞軒預感到有人暗中操縱或煽動,擾得圩子裏人家雞犬不寧。

    倪瑞軒想出一個主意,他叫王豆豆帶民團隊員,在圩子裏放出話。原本每戶每月二十斤供糧改為十五斤,從每戶抽出五斤,施粥外地的乞丐。話放出去沒一個時辰,圩子裏青壯男人沉不住氣了,原本大有小孩已經勒緊褲帶忍饑挨餓,又少五斤糧,日子沒法過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