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倪瑞軒並沒有陶醉,沒有迷失方向,更多的想著今後如何穩固自己的地位。

    劉家昌回來後,倪瑞軒表麵上樂意劉家昌主屋,拱手讓出東家的位置。事實上,劉家的主屋他想住已久,在他看來,隻有住進去,劉家才是他說了算。

    倪瑞軒送姐姐花轎上了河堤,這才取出一包大洋遞給她說:“這是菊妹給你的私房錢,在娘家貼補自己別受委屈,用完了回來取。”

    倪瑞青眼裏流下淚水,心裏說謝謝菊妹。

    黃昏,一乘八人粉紅花轎,掩映在波浪起伏的綠色葦幔間,倪瑞軒眼前出現和菊妹送瑞青去土梁村的情景。

    相隔一年,姐姐再次踏上土梁村的道,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

    這時,倪瑞軒看到有人從葦地裏鑽出來,攔停轎,認出是王豆豆。王豆豆給轎夫一個包裹,遞入轎內。

    倪瑞軒轉身走回圩子。

    正如劉少堂所料,豐年糧價賤如草。夏秋兩季獲得前所未有的好收成,一個大洋一擔稻穀。

    劉家夏秋麥子稻穀晾曬揚盡入倉,倪瑞軒沒有售糧,出動所有長工佃戶趕牛四鄉八裏收糧。下鄉收糧,一個大洋買兩擔稻穀。倪瑞軒用醬菜房起出的二萬大洋囤滿了臨河鎮滿囤糧店和圩子裏的倉房。醬菜房醬缸鹹菜缸盡皆搬入後院,糧袋壘到梁頂,土樓裏也堆滿稻穀包。

    大部分農家交完地租,留下接上明春口糧,多餘部分盡皆出售。很多人對倪瑞軒此舉表示費解。劉家昌也不理解,別人惟恐糧賣不出,四處趕集糶糧,倪瑞軒卻命人四處收糧。白花花的大洋流出去,成大車的糧食拉回來。糧店開門為了賺錢,這般流水樣花錢是生意之道嗎?劉家昌不知道這筆錢是父親留下的財產,劉菊妹不說就沒人告訴他,到不是劉菊妹有心瞞弟弟,是覺著節骨眼上不能說。

    這年冬天糧店生意清淡,鎮上居民也幾乎不用進糧店購糧,倪瑞軒索性讓糧店關了門上鎖,加派人手駐紮糧店,看糧庫。

    劉菊妹手心也捏把汗,鎮上和圩子倉庫裏存了近四萬擔糧,如果明年同樣是豐年,這麽多糧萬一蟲蛀發黴,劉家可就要敗了,越往深了想越讓她菊妹心驚肉跳。她雖這般擔心,卻沒說出口。她知道,如果自己也出麵反對,勢必倒至丈夫孤勢。

    這是劉菊妹為人妻的成功之處,她知道丈夫目的為興家。成與否先靠天時,後靠人和。

    男人的信心首先來自妻子的支持與認同。

    冬季無雨無雪,田裏麥子枯瘦細黃。田野地壟龜裂開口,好象生了凍瘡的傷口。倪瑞軒也是捏著把汗過年,不敢預測來年收成,盼好收成又盼是災年。這種雙重折磨令倪瑞軒劉菊妹焦躁不安。

    春雨貴如油,果然貴如油,開春後不見一滴雨,農人立於田間地頭,盼望飄來雲朵降下幾滴甘霖。直至清明沒有下一場雨。

    眼見麥子要抽穗揚花,卻枯黃了瘦弱的身子了無生氣。農人們著了慌,河澗取水灌漿,一夜間淘幹不多的河水,露出河床。沒幾日,河床裂出孩童腳掌寬的裂縫,深及尺餘。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