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夏收。

    倪瑞軒記著老爺說夏收囤糧計劃。

    劉家麥場半月前碾平壓實,校兵場般平整幹淨。

    夏收主糧是小麥,從圩子到河岸,金燦燦的麥田連錦起伏,暖風裏麥穗兒擁擠沙沙私語。

    張四皮是個好莊稼把式,如今正是他顯身手的大好時機。

    此時,他帶著青壯長工和佃戶站在地頭,揪了幾個麥穗攤在掌心搓揉吹盡麥殼,手心裏留下粒粒飽滿的麥粒。張四皮將麥粒扔進嘴裏嚼幾下,清香入喉。

    他微笑著揮手說:“開鐮!”

    張四皮率先紮進麥地,鐮刀閃處“嚓嚓”麥桔翻倒臥在腳邊。長工佃農揮鐮而入,闊大的麥田喧鬧起來,遠看如蠶食葉,向麥浪中心推進。

    每年夏收割麥要半個月,碾場揚場曬幹入倉半個月,算下來整個麥收要一個月時間。

    陽光明媚是搶收的好時機,倪瑞軒命人地頭搭灶,熬煮綠豆湯給大夥消暑。麥收勞動強度大,每日飯菜有肉,中午每人外加半隻雞,晚上配二兩酒,長工吃飽喝足了,更有力氣。夜裏麥場挑燈,人來車往人聲鼎沸。

    麥桔上場,年長者不能下地揮鐮的,將麥桔均勻鋪開,套上騾子黃牛,拖青石碌碾壓脫粒。麥粒脫離麥穗堆積在風口處,揮鍁揚起,麥殼被風吹走了,麥粒堆積如山。

    倪瑞軒天天往田間和打麥場跑,盈月雖給他準備了遮陽的油紙傘,他的臉膛還是曬黑了。他不敢怠慢,督促長工抓緊時間搶收,擔心一場大雨澆濕盼來的好收成。

    這天後半夜,倪瑞軒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場院回劉家大院,他走的是後門。

    麥收開始,倪瑞軒讓劉叔後院和連接前後院的門晚間不用上鎖,他每晚回來都是從後院回房。

    其實倪瑞軒有另外用意。

    月清如水,萬物俱寂。倪瑞軒沒有驚動土樓裏的更夫,徑直往前院走,他要試試更夫知不知道有人進院。他剛走到土樓底下,被人拉進土樓裏,把倪瑞軒嚇了一跳。

    原來是王豆豆。

    “吳媽和劉寶剛進前院。”王豆豆低聲說。

    倪瑞軒對王豆豆說過夜裏留意吳媽的舉動,聽說她和劉寶進了前院,精神為之一振。他撫著砰砰跳的胸口說:“人嚇人能嚇死人。”

    王豆豆嘿嘿笑著說:“你也是想試試更夫是不是睡了。”

    兩人在黑暗中呲牙對笑。

    “進去多久了?”倪瑞軒問。

    “不久,再等等。”王豆豆說。

    王豆豆有些緊張,倪瑞軒顯得激動,他們預期結果各不相同,但過程很刺激。

    又過去一袋煙功夫,倪瑞軒和王豆豆躡手躡腳推開小門,往前院走。

    他倆沒想到會吳媽劉寶相遇在過道裏。

    過道光線雖暗,還是能看出吳媽和劉寶懷裏各抱一隻甕。

    四個人相對僅瞬間,吳媽懷裏的甕掉在地上,摔碎的清脆響聲震聾發饋,“嘩啦啦”滾動的大洋在腳下亂蹦亂跳。有幾塊徑直滾到倪瑞軒王豆豆腳邊,像閃爍的片片魚鱗。

    “我盯你很久了,知道你們母子沒安好心,人髒俱獲沒話說了吧。”王豆豆說,發出得意的獰笑。

    “多虧了你,你立了大功。你守住門別讓人進來。”倪瑞軒對王豆豆說。

    王豆豆退出過道,守在過道小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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