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極少有陌生人到此,逢年過節親戚互相走動,對毛爺爺半夜從河裏撿回的小夥子,盡管身帶殘病,仍感新奇。

    “你家在哪兒?如何會半夜到河裏葦子地的?”毛朋問。

    家昌經此磨難,連堂哥也會賣了自已,還有誰可以相信?聽毛叔叔如此問。觸及傷心處,悲從心起,眼淚叭噠叭噠流出來。

    “八歲時被強人擄走了,家裏拿不出贖金,強人打壞我一條腿棄於路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靠乞討活命。來到一個莊上,那個莊叫劉圩子。莊上老爺看我可憐,讓我看管糧庫,管我吃飽肚子。不想前天又有一群匪徒打劫圩子糧庫,匪徒誤把我當少爺綁來了,敲詐劉老爺,可是,我不是真的少爺,劉老爺沒拿錢贖我,匪徒帶我上船,半夜推我落水,要淹死我。劉家昌真真假假說到傷心處竟而嗚咽成聲,無比委屈。

    棗花和娘聽著不禁熱淚盈眶。

    “苦命的孩子。”棗花娘說。

    “哥,你住我們家吧!不會再有壞人欺負你的。”棗花說。

    “謝謝棗花妹妹。”劉家昌抹去臉上的淚說。

    “劉圩子。”毛朋自言自語皺眉苦想一陣,無結果。

    毛爺爺也想不起這個地方,一生在田裏耕作河裏找食,沒去過太遠的地方。連常在外找活的毛朋也不知小劉圩子所在,毛爺爺放棄了冥思苦想。

    如果此時劉家昌說出臨河鎮,毛朋肯定會知道,但他故意漏了不說。

    “先在家裏住著,傷養好了慢慢找。”毛爺爺說。

    “哥,我明天帶你下河起鉤。”平時也少有同齡人和棗花說話,如今有一個哥哥,心裏很高興。

    “嗯。”劉家昌笑著應她。

    毛家老人看著劉家昌頗為懂事,也很高興。

    第二天,棗花帶家昌去河裏起鉤,她雙手劃槳,動作嫻熟,紅樸樸的臉上溢滿笑,忽而啟口唱道。

    叫我來我就來哪,

    撥根蘆柴花花,

    清香裏格玫瑰玉蘭花兒開,

    小小的郎兒來哎,

    月下芙蓉牡丹花兒開呀!

    白米飯麽好吃田呐難的個種哪,

    撥根蘆柴花花,

    清香裏格玫瑰玉蘭花兒開,

    小小的郎兒來哎,

    月下芙蓉牡丹花兒開呀!

    ……

    小船載著脆生生的歌聲在水上葦地裏軟軟飄移,劉家昌聽呆了。

    這是一首流傳於江蘇水鄉的民歌《撥根蘆柴花》。劉家昌會唱,於是隨著棗花一起唱。

    粑粑麽好吃呀磨難的個挨哪,

    撥根蘆柴花花,

    清香裏格玫瑰玉蘭花兒開,

    小小的郎兒來哎,

    月下芙蓉牡丹花兒開呀!

    ……

    “棗花妹,你唱的真好。”劉家昌呆呆地望著她。

    倆人對視一笑,忽而臉都紅了。也許棗花還不懂小小郎兒是誰。

    太陽爬上葦梢,曬在兩人身上臉上暖洋洋的,葦內有水鳥飛起又落下。

    槳聲水聲如他們歌聲一般舒緩。

    家昌幾次想對她說:媽媽也叫棗花,到嘴邊又收住了。

    劉家昌想起媽媽又愣愣出神。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