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裏有株棗,明年開花掛棗。”

    孫棗花笑了,露出細白的牙。

    再見麵是過定親禮,孫棗花給劉少堂一雙親手納的布鞋,大小正合式。第一次見麵她已經在心裏量了尺寸。

    一頂大紅花轎抬棗花進了劉圩子劉家大院,果然在這年棗樹開花掛棗。

    劉少堂喜歡棗花那雙小腳,夜夜把玩不夠。

    “你盯我腳看,就為這?”棗花問。

    ……

    “老爺,風涼喝碗參湯吧!”盈月站在廚房門口招手,菊妹站在盈月身邊。

    劉少堂恍惚中回過神,潮乎乎的目光望著盈月菊妹的腳,神情異樣,嚇壞了菊妹和盈月。劉少堂再度望著黑棺,心口悶悶的,起身移步時差點跌倒。

    劉菊妹跑過來扶住他。

    第三日出殯,劉少堂決定由倪瑞軒打頭幡披長麻扶靈柩。按說劉家昌不在,應由劉少堂親子侄打幡,劉少堂讓倪瑞軒擔此重任,認定他是自己的女婿,借此告訴族人,倪瑞軒將成為劉少堂的繼承人。

    可是,起棺時劉少舟攔在棺前大聲說:“一個外姓人不能打頭幡,這是對劉家列祖列宗的汙辱,這是向世人說劉家無後。”

    劉家文和劉九也回來了,他倆當即明白父親用意,翻身撲倒,嚎啕大哭。

    劉九喊:“小娘呀……親娘呀!”

    劉家文轉頭眼他一瞪,劉九明白哭錯了,親娘生生健在。

    起棺未移步出家門不能放下,這是規矩。未移步棺著地,是對棺內仙人不敬,魂魄不安,遊走,纏上抬棺者,不病即災。遊魂不安,化成惡鬼擾鄉鄰。

    八名棺夫初時抱看熱鬧心態,時間久了哪裏承受肩上死人的重壓,個個小腿發顫,汗水順頭頂麵頰後背麻癢癢地爬行,卻又不敢伸手撓癢,擔心滑了杠,棺落地。

    沒辦法,咬牙硬頂,眼看快撐不住了。

    倪瑞軒手舉白幡,不知如何是好。

    跪在地上的劉菊妹起身衝到劉少舟麵前問:“大伯,你想害我娘,你想害我全家無法在圩子裏立足嗎?”

    劉菊妹的話驚醒劉少堂。

    八名抬棺夫也是圩子裏的人,各家的女人看出端倪,衝上前撲倒劉少舟,拖開。領頭棺夫發號子,棺柩抬出院門,落杠喘息。

    出棺遭攔截是大忌,非仇家尋仇不會發生這類事,劉少堂家遇上了,不是別人,而是親哥哥。

    由於劉少舟的攪合,葬禮程式簡化,近乎草草下葬。

    黑棺緩緩落入墓穴,司官拿出羅盤校正方位,一碗水擺上棺蓋測準水平,劉少堂揮鍁下土。

    黃土落上黑棺,發出空洞的“嘭嘭”聲,菊妹和盈月同時哭喊。

    “娘呀……”

    “姐呀……”

    哭聲四起。

    周圍鐵鏟齊舉,黃土飛揚,掩了黑棺,漸成土丘。

    人走完陽世,從此與世隔絕。年深日久、寒來暑往、草榮草枯,慢慢墮入記憶深處。

    夜幕降臨,倪瑞軒回到自家院子,娘叮囑他,守喪期間不可與菊妹有男女之事。倪瑞軒連日疲憊的娘說句話的力氣沒有,倒頭鼾聲如雷。

    這夜,多數人家關起門來仍在議論劉少舟動機與目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