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堂和賬房愣住了。

    “你說過老家花生生長與別處不同,生在樹上,一眼望去滿眼滿樹全是花生。”

    劉家文忍俊不禁樂出聲來,劉少堂滿臉尷尬。劉家文意識到自己的笑讓二叔難堪,連忙幹咳掩飾。

    在南京怡春堂,劉少堂擔心盈月不願隨自已來鄉下,便隨口胡縐,自己早忘到爪窪國去了,盈月沒忘,記在心裏,曾幻想滿樹花生的壯麗景觀。

    劉家文見老爺滿臉尷尬,麵子上過不去,連忙思尋解圍話題。他望著老爺急得麵紅耳赤,搶著說道。

    “早年此間有一種樹,名為花生樹,開花以及果實形同花生,卻不能食用,故而得名。某年,這些樹夜間枯萎殆盡,如今一株也找不到了,這事頗為奇怪。”

    劉少堂“嗯嗯”附和,忽然覺得劉家文編故事能力很強,以前從沒發現,心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盈月依舊愣愣出神,想著一夜間枯死的樹,惋惜不已。

    劉少堂岔開話題說:“月兒,這間米鋪多得家文,家昌能有他一半聰明我也放心了。”劉少堂想到兒子劉家昌觸到心病,眼圈有些紅了。

    “老爺,您放心,你比我爹媽還親,侄兒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別叫老爺,叫二叔。”

    “二叔,跟著大家叫老爺我也習慣了。”劉家文謙恭地說。

    劉少堂不置可否,爺倆舉杯同飲。

    回圩子乘的是劉家文鎮上租來的大轎,劉老爺和盈月同坐轎內,壓轎夫一路屁響。盡管他現盈月在轎內幹不了什麽事,窄小的地方也讓人想象出許多事。

    轎夫一路“嘿喲嘿喲”之聲。

    王豆豆敞懷背槍轎後不遠處,依然如雄鵝撇外八字腳。

    倪瑞軒和王豆豆成為劉少堂貼身保鏢是盈月被搶第二天的事,他倆僅需背著火槍跟隨劉少堂。

    倆個人打朱禿子有功,倪瑞軒還救了盈月,得賞銀二十,王豆豆十塊。倪瑞軒回家就交給了爹媽。老娘拿著大洋說:“他爹,置幾畝地給倆兄弟娶媳婦吧,老大不小,成天河邊瘋跑。”

    倪瑞軒的父親頭發花白如絮,臉上皺紋如田壟地溝縱橫交錯。

    倪老爹坐在床鋪上抽旱煙,一言不發,許久歎了口氣說:“這錢咱不能要,河對岸知道了,還得了,我快入土的人了,過幾天安身日子呢。”

    老娘也麵對油燈發呆。

    倪瑞軒的大哥倪瑞冬坐在灶門口木凳上。

    “爹說的對,這錢不能要。朱禿子知道,咱家不得安寧。”

    “爹、媽、大哥,不用怕,有我在朱禿子不敢欺負咱家。”

    “你逞能,這個世道是你逞能嗎?聽說南邊鬧起來了。”倪瑞冬說。

    “誰說的。”老娘在床上蠕動了一下身子。

    “今天一條南方貨船在運河邊停了,船老大說的。他們往北走呢。”

    “他爹,聽你的,錢退給劉老爺。”老娘把二十塊大洋的包裹遞給不說話的老爹。

    一家人坐在燈影裏不說話,目光落在大洋上。

    二十塊大洋不是小數,夠置幾餉上好的水田。給瑞冬、瑞軒兩兄弟娶媳婦的費用,加上自家的積蓄差不多夠了。

    大姐倪瑞青在門樓過道擺好晚飯,叫爹娘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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