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豆腐有心事,無心思喝酒,但又不能讓棺材鋪老板看出來,隻能裝著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已經支持不住的樣子,再喝幾杯,頭一歪竟然醉了。老板讓徒弟將他扶進一間小房,給他拉上被子就睡了。

    王豆腐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整夜被一個問題糾纏著:去四海旅店碰頭隻有自己和二少爺知道,為什麽警察那麽快就盯上了,開始他還不敢確定是不是警察,但他仔細回憶那兩輛黃包車的外形,竟然連尾箱剝落巴掌大一塊油漆露出白色痕跡也清晰浮現在腦海裏。其實昨晚他根本沒看清尾箱是否有脫漆,可是,朦朧的記憶偏偏讓他與潛意識混合在一起,這也許是一個人大腦處於緊張思索以及高度戒備狀態下造成的幻覺。好不容易捱到天麻麻亮,萬物還浸泡在黑色暗影裏,王豆腐也沒和老板打招呼,穿上學徒那身做工時才穿的黑色外套,全身立刻散發陳舊的木屑味以及桐油味,帽邊幾朵破損的刨花向人們招示來人的身份。其實,縣城裏的人大多認識棺材鋪學徒這身黑衣服,帶有國外傳教士的神秘和無法言喻的晦暗,讓人不敢接近。人們談論棺材鋪老板和學徒身上終日飄浮棺材裏爬出來的氣味,令人作嘔。王豆腐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挑學徒這件黑外套,他顧不了身上那股味是否與棺材裏的氣味相同,隻顧悶頭急匆匆趕路。天完全放亮時已經快到文士巷了。他沒進巷子,離老遠看到兩輛黃包車仍停在四海旅店外,他沒有走近證實黃包車尾部是否有巴掌大脫漆,但他預感到警察正龜縮其中虎視眈眈守株待兔。他返身走向南街,來到倪天豪嶽父家四合院外,沒擅自上前叫門,而是找一個死角躲起來,耐心察看周圍情況,心裏仍處在無法拿定主意的猶豫狀態下。倪天豪昨天叫馬小蓮帶家人都去他嶽父家暫住的,不敢確定倪天豪有沒有來。但是他內心總覺得有問題,越是這樣想越不敢輕易上前扣門。可是,不找到二少爺他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正當他下定決心準備從隱身處走出來上前敲門時,卻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他立即退回牆角凹陷處。

    “朱局長,以後常來家裏坐坐,我就不送你了。”

    “哈哈,一定會來,不來我會想死你的,我的小美人。”

    王豆腐耳中聽到這段對話不由大驚失色,他聽出來是馬小蓮嬌滴滴的聲音,另一個果真是朱士貴。

    他悄悄露出半個眼睛,看到朱士貴說著伸出手在馬小蓮臉上捏了一下。

    “哎喲,瞧你粗手大腳的,把人家臉都弄疼了。”馬小蓮拖長音調仍在撒嬌。

    “喲,小乖乖,讓我看看你的小嫩臉,我哪舍得弄捏痛你呀。現在嫌我粗手大腳了,夜裏不是說哥哥讓你舒服死了?”朱士貴學馬小蓮的聲音和表情,順勢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不來了,你欺負人家,不理你了。”

    “哈哈……”

    朱士貴發出一串暢快的大笑。

    “你輕點,別讓人聽到了,快走吧,一會天豪要回來了,可不能讓他看見,讓他看見我可活不了啦!”

    王豆腐看到馬小蓮往外推朱士貴。他不敢久看,連忙縮回身子,心跳如擂鼓一般,側著耳朵聽他們對話。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