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這晚商量倪天路和龍嬌嬌婚事的事宜暫且擱淺了,倪天路將嶽父送上運河長堤,獨自望著漸漸消失在黃昏落日裏的馬車,不禁悵然若失。

    他想到嬌嬌,內心無法控製湧起一股熱浪。

    “叔叔,媽媽讓我給你送袍子來,叫你擔心河堤上風大,不要受涼了。”

    倪天路回身見到倪小安抱著自己的長袍站在身後,連忙蹲下身子將他抱在懷裏。看著這個失去父親的孩子,他的內心不禁一陣難過,眼淚禁不住要往上湧。他強迫自己,不要當著孩子流淚。

    遠處門樓下站著吳菊香。

    大概是她看到倪天路在看自己了,扭身進了門裏。

    倪天路穿上侄兒送來的長袍,攙著他的小手往回走。

    水蛇在桃葉縣街頭見到皮興揚整個人傻了,她的那種感覺是被人點了穴位一般全身無法動彈。

    事實上那天第一眼見到的僅是皮興揚的背影。

    黃昏,殘陽在寒意肆虐的城牆垛口搖晃,細風沿著暗黑色的城牆和殘陽下發白的青石街麵一溜煙小跑過來,讓人眯細了眼睛。這時候水蛇從一間賣紙煙卷的鋪子裏出來,她眯縫雙眼站在街口,於是她看到這縷細風從立在街口一個長衫男人發際分領處吹過,那種感覺好像有一隻軟和多肉的手掌將一叢黑發往兩邊分開。確切說細風不是吹過,而是滑過,如滑過一片柔軟的草地。然後,她看到兩邊分開的發叢像兩片黑色的翅膀輕輕舞動,舞動的翅膀不是帶羽毛那種,而是像蝙蝠柔軟而堅韌的皮膜。

    同時在長衫青年身上舞動的不僅是發,還有在脖子上繞了一圈的褐色圍巾,藏青色長衫下擺微微飄忽,如鼓動的一截帆角。

    搭於後背的褐色圍巾斜移到肩上。水蛇心想,稍有強一點的風即有可能將這截圍巾吹滑到胸前去,果然,正如所設想那般,真有一陣強風旋過,將那截褐色圍巾吹落到前胸去了。於是,背對她的長衫青年將手中藤條箱擱在腳邊,撩起圍巾用力往後甩。

    水蛇就是被他往後甩圍巾的動作弄傻了,心被攫緊了。

    其實從一開始看到一身藏青長衫以及一條褐色圍巾已經讓她目光無法移開,連腳也不能移步,整個人隨之變得恍惚起來。

    水蛇在上水鎮見到教書先生也是這般情景,她開始愛上教書先生就是他的背影讓她產生憐惜開始的。那是一副欣長而瘦削的背影,仿佛經不起手中那一隻藤條箱的重負,肩有些傾斜。

    在那一瞬間,她相信了宿命。她順從了所有意願,沒有任何猶豫便和他發生了一切,正如潑出去的一盆水,隨著地勢任意流淌,撫平所有坑坑窪窪,沒有一絲一毫人為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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