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興揚捂上鼻子悄悄離開房內,來到天井內,他閉上眼睛收攝心神,猛呼幾口新鮮空氣,意欲吐出剛才聞到的煙香。然後抬眼看著能穿過後院的月亮門,那裏此時沒上鎖,表妹就住在後院,隻要跨過這道小門離表妹就近了。他來到門邊,往後院瞧了瞧,靜靜的,聽不到一絲聲息,卻仿佛聞到表妹鼻息微微的呼吸,或是淡淡的脂粉香氣。他心氧難搔卻沒有跨進後院,駐足片刻便離開了,仍回到房內,看到龍國興麵部凝聚無法言喻的舒服與安逸,似乎正沉浸於某種美妙的回憶中。

    他熄滅油燈,磕盡煙鍋內的煙土說道:“姨父,第一次不能太多,就好比喝酒,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多就醉了。”

    龍國興有些意猶未盡,但聽皮興揚如此說頗有道理,便不再堅持。此時,他果然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倍感充足。

    “姨父,您這是要去船廠嗎?要不要我陪您去?”

    “不用了,你們年輕人喜歡睡懶覺,多睡會,我喜歡一個人沿白河澱邊走走。”

    皮興揚打開房門,同時也將厚厚的窗簾敞開了,讓室內煙霧飄出院外。

    龍國興腳步比剛才上台階顯得更為輕盈,嘴裏哼著跑船時學會的小曲《漁歌》往前院走。

    “船在雲裏走,酒在風裏流,絲網灑進河裏喲。風送暖,妹招手,夢裏情話軟溜溜……”

    他跨出前院月亮門沒走出大門又折回來了,回到後院。在他唱著漁歌風送暖妹招手時,小腹不由一熱,如塵封已久的記憶一下子湧進胸間,竟然讓他有一種年輕二十歲的衝動,這時候他想起了與妻子新婚之夜在漁船上燃燒不盡的激情,那一夜是他人生中最最美好的回憶,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與女人自己的妻子完成了做男人的第一次。他的心似乎回到了那個不知疲倦的夜晚,再也無法矜持,快步往後院走。

    皮興揚一直站在窗內觀察姨父折返後院,看到他進後院返身關上門時,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喜悅,瘋狂大笑。他沒有肆無忌憚讓笑聲爆發出來,而是張開嘴無聲大笑,一線曙光透過窗欞,照在他張開大嘴的笑臉上,有一種令人恐懼的猙獰。

    龍家走向衰敗就是從龍國興一口大煙開始的,原本他的事業正朝著頂峰攀升,毫無不設防,沒有一絲征兆,卻栽在這個遠房表侄兒手中。

    倪家管家帶著倪老爺口信來請龍老爺是小晌時分,龍老爺正躲在船廠一間小屋裏,和身躺在床鋪上,皮興揚在一邊為他點煙。皮興揚從前院搬到船廠,是龍國興吸了第一口煙的第二天,他不想這件事被龍家第二個人知道,便搬了出來,另一個原因隻有他自己內心知道。管家祝修生沒見到龍老爺,隻好將口信傳給了龍老太太。老太太接了口信立即讓管家老蔡去河邊找老爺回來。龍嬌嬌聽說倪家管家來了,也來到前廳。她與祝管家早也見過麵,不再陌生。祝管家知道龍家小姐不日將成為倪家三少奶奶,便連忙起身行禮。

    “給小姐請安!”

    祝修生欲行舊時禮,被龍嬌嬌抬手止住了。進入民國18年即1929年請安已漸漸被人們遺忘,也許是老管家為了表示對小姐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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