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瑞軒在馬小蓮的哭嚎聲中悠然醒來,他輕聲吩咐禮順禮孝讓他倆停下來,兩名家仆隻好停住腳步,不知如何是好。倪瑞軒有氣無力地招手讓老伴近前來,然後小聲對她說:“雲卿,派人去請親家來,商量天路婚事和分家的事。”然後轉向躺在地上的馬小蓮說:“分家,立即分家,讓你得償所願。”

    龍國興如往常一樣早起去船廠,他與倪瑞軒有同樣早起習慣,或許因年紀大了睡不著,其實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去看自己一手一腳創辦起來的事業,回憶成長過程,如翻開一本寫滿自己故事的書籍,或如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步步長大成人,有一種功成名就的滿足感、欣慰感。

    晨曦如一塊細薄的灰色綢緞披掛在樹梢屋簷下,遠處河水也呈青灰色,惟有翻起的波浪閃爍烏溜溜的亮色。四周很靜,聽不到豬哼狗吠,安靜如緩緩流淌的河水,還有細風掠過屋脊雕龍。

    此時連最勤勞的麻雀尚在屋簷瓦楞洞穴內眯細毛毛眼。

    龍國興矮胖硬朗的身影在疏朗的星暉中委在腳下成一團,從後院蠕進前院,原本準備穿過那道圓形的月亮門,就在此時,他聞到一股香味,他停下腳步認真而使勁的吸著鼻翼。這種香味他從未聞過,不同於任何一種花香,有種馥鬱感,能熏進肺腑,或鑽入大腦裏。他停下腳步仔細回味、品咂,恍惚是那種陳年酒香,能讓人產生微微醺意,也或是新上市的清明雨前上等好茶,有一種回甘在喉嚨蕩漾。他退了回來,一邊使勁嗅著鼻子,一邊往回退。龍國興被這種從味聞到過的香味驅使著往回退,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興奮感,當退到客房窗下他停住了,這股奇特的香味就是從窗內飄出來的,於是想起了皮興揚住在客房裏,這時候才似乎覺得窗內有微弱的亮光,猛然想起剛才自己一直低頭走路,也想起這是自己平時走路習慣,不由啞然一笑。

    龍國興在這個尚未天亮的寒冷日子裏心情出奇的好,腳步輕盈走上台階,輕輕拍響了房門。一股好奇心驅使他要看看皮興揚在搗鼓什麽玩意,這世上竟然有這種好聞的香味?

    房門開了,皮興揚站在微弱的燈影裏,他的表情有幾分驚訝,流露著幾分小孩被揭穿謊言的羞澀或難為情。

    “姨父,是您呀,您這麽早起來?”

    皮興揚這麽說著仍用身體擋著門,他的意圖很明顯,是不想讓姨父進門。越是如此愈加激起龍國興要一看究竟的好奇。

    “你在弄什麽?滿院子的香味。”龍國興說著左手撥開皮興揚擋門的身體,右手背在身後,一腳跨進房門。

    “姨父,您說滿院子都是香味呀,那我要關上門了。”皮興揚說著回身關上門,並搶先一步將原本撩起一角的厚實窗簾放下來,掖緊四角,不讓透出一點光。

    “您請坐,這可是西洋玩意,不能讓外人看到,而且我也隻弄到一點點。”

    龍國興聽皮興揚說是西洋玩意,心裏並不起疑,憑著他的經驗,長這麽大確實沒聞到過這種味道。於是坐在皮興揚為他搬過來的梨木椅子裏,摘下頭上熊皮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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