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天路,等你二哥回來,將我剛才說的話告訴他,今晚別在家裏歇了,你們倆兄弟抓緊辦這事,人命關天耽誤不得。”

    倪天路口裏不停應承父親說的話,此時,他的眼裏已經蓄滿淚水,卻又不敢讓父親看到。當父親轉身進東廂房的一刹那,兩顆飽滿的淚水滾落出來,他連忙擦幹眼睛和管家走到前院,與母親和二位嫂子簡要說了要辦的事,吩咐禮順準備上桃葉縣和揚州所需行禮用品,祝修生臨時在留守船工中挑選幾名青壯後生,隨身前往。

    倪天豪於日頭偏西時回到家,沒容他喘息便得知要重返縣城的消息。馬小蓮不容分說將他拖進廂房,親手為丈夫沏了一杯茶,將五歲的兒子倪況趕出廂房,與丈夫嘀咕廝磨喝盡一盞茶才放他出來。

    倪天路急得幹跺腳也不能說什麽,惟有耐心的坐在廳裏等著。大嫂一直與母親和一對兒女摟抱在一起啼哭。倪家上下亂作一團,折騰到後半夜才安靜下來,倪天路籌足了錢從縣上回來已經是第二天午後。

    臨行前吳菊香顧不上叔嫂有別,拉著倪天路說:“他三叔,你可要救你大哥出來呀,你侄子侄女還小,可不能沒了父親啊!”

    “三叔。”懂事的倪小安和倪思露扯著倪天路的衣袖眼淚汪汪望著他。他們知道三叔是去救爸爸的,三叔就是他們的希望。

    “嫂子,你放心,我豁出這條命也要救大哥出來。”

    臨行前,倪天路悄悄將祝修生扯到牆角,對他說:“修生叔,我走後你派個人去荷花澱告訴嬌嬌,說我去揚州辦事,過幾日就回來。”

    祝修生連忙點頭允諾。

    天沒亮曹大元早早起來等在倪天嘯睡艙門口。

    朦朧的光線中,看到他縮頭聳肩雙手互攏在棉襖袖子裏,過去挺直的腰板似乎塌陷了,矮去一截。

    額頭被刀柄撞擊之處用紗布纏緊了扣在狗皮帽子內看不見傷處。其實他一夜沒睡著,自己想著都會後怕打冷顫。瘦高者的身手太快了,沒容自己眨眼已經將自己打昏倒地,而醒來後卻並無大傷,流出的血又足以讓人無法懷疑其中有假,他想如果不是刀柄是刀尖,或者瘦高者再用大一點力,若有心製自己於死地,那麽此時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

    曹大元怕那袋大洋弄出響聲,分成兩小袋纏於腰際,好在是冬天可以掖在厚棉袍下,要在夏天根本無法藏匿。

    這一夜他把一袋大洋也捂熱了。他有幾次試著想把大洋扔進江裏,僅是有此念頭。他想到許多事,想到父母,後來想到了小荔枝,想到小荔枝時心裏就熱了,懷裏那三佰塊大洋就成了小荔枝溫熱的軀體。

    他甚至在問:是不是上天有意為自己安排這段姻緣,正當自己愁於無處尋找贖小荔枝這筆錢,卻有人送上門來。可是一想到明天少東家將為此成為肉票,心裏不由沉重或不安起來,但他又想到劫匪保證不傷他性命的話,僅是為了錢,內心又平靜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