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宜人,花木葳蕤,成群的飛燕盤旋於皇城啼鳴。陽光明晃晃的閃爍,像溫而不烈的清酒,淳淨通透。嫻妃從交泰殿議事畢,與順妃一同坐肩輿回景仁宮。入了屋,有宮女在洛晴耳中嘀咕了兩句,洛晴上前道:“主子,舒嬪在偏殿恭候多時了。”

    嫻妃望了順妃一眼,兩人默視片刻,方道:“讓她進來。”

    舒嬪屈膝請了安,往炕首坐下。宮婢捧了茶來,三人品茗閑話一番,才聽舒嬪道:“昨兒我去養心殿,可知我撞見了誰?”順妃慢裏斯條的擱下茶盞,淺笑道:“我哪裏知道,算一算,我都快兩年未侍寢了。”

    嫻妃倒是奇怪,道:“別賣關子,有話說話。”

    舒嬪眉梢勾勒,反問:“禦前伺候茶水的人換了,嫻主子難道不知情麽?”嫻妃不由愣了愣,她攝理六宮已久,旁處也就罷了,養心殿的宮人遣派萬萬沒得理由不知會她。舒嬪瞧著嫻妃神色,心裏平白添了些得意,麵上卻不露,道:“聽說是皇後主子跟前的婢女,叫魏宛兒。皇後主子生病那段時日,皇上在長春宮的一切寢居事由,皆由魏宛兒服侍。”

    嫻妃哂笑:“皇後的手段,一貫如此,真是愚笨!以為胡亂貢些女子給皇上,就能綁住他的心!”舒嬪道:“嫻主子可別小瞧了魏宛兒,如果是同先前的林常在那般不得用,我也不會說了。這魏宛兒,倒是有幾分厲害。”

    順妃開口,道:“說來聽聽。”

    舒嬪娓娓道來:“昨兒用了晚點心,皇上要喝泡得醇醇的茶,魏宛兒竟擅自做主換了楓露酥酪,還振振有詞說什麽晚上喝醇茶不好,容易睡不著覺。”略一頓,又道:“景桃在禦前侍奉茶水算久的了,也從不敢如此,虧得皇上竟未生氣,反笑了笑,這還不稀奇麽?”

    屋中猝然緘默,嫻妃沉吟片刻,驀地話頭一轉,道:“你的恩寵素來不算少,怎麽就不見有孕呢?”突然說到此遭,舒嬪紅了臉,道:“我也不知是何緣由。”嫻妃道:“明兒我叫禦醫院的王大人給你診診脈。”

    舒嬪忙道:“謝嫻主子關心。”

    頓了半響,順妃道:“魏宛兒,倒是一枚好旗子,隻要利用得好,更甚其她。皇後病愈了,自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奪回六宮之權,既要對付她,用她自己的棋子豈非更妥當?!”嫻妃問:“怎麽說?”順妃擺弄著手指尖的玳瑁護甲,道:“倒還未想周全。”

    舒嬪念頭一閃,道:“能與皇後相抗衡,又不得太後待見之人,唯有純妃而已。”順妃頷首,道:“此事需從長計議,切不可魯莽。”

    嫻妃不再說話,暗自沉思下去。

    新貢的綢緞一入翊坤宮,爾綺就在廊下直嚷嚷:“主子,庫房堆不下了!”青橙隻得吩咐道:“你叫幾個宮人去幫襯,將去年的料子都搬到院子裏曬曬。”又取了今年的緞子來瞧,預留了永璋的穿戴所用,再撿了兩匹自己素愛的顏色,指著剩下的道:“給王貴人、金貴人、鄂貴人、陳貴人、豫貴人一人送一匹去。”

    爾綺道:“這樣好的料子,送人豈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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