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嬪在廊下候半會,才有宮人掀簾子出來通傳,道:“皇後娘娘頭疼得厲害,已經歇下了,請順主子明兒再來稟事。”順嬪忙道:“可請了禦醫?”宮人道:“已經去請了。”順嬪點點頭,沿著宮廊回寢屋,行了幾步,發現耳上掉了半個金鑲藍寶石墜子,便扶著綠竹往回尋。

    至柱子後,忽見善柔提著宮燈步履匆匆,順嬪警覺,忙往暗處閃了閃。按理說,善柔是皇後身邊一等一的女官,連皇帝也是另眼相看,大晚上的,若是尋常事情,定然不會由她出馬。便道:“綠竹,你悄悄兒跟著善柔,看她去做什麽,見什麽人,說什麽話。”綠竹答應著走了,順嬪也不再尋耳墜,獨自回屋。

    用了晚點心,順嬪惦記著綠竹,便在院子裏緩緩踱步。月色清亮,幽藍的天空星星點點,四下寂靜,偶有蟲蛙鳴叫。綠竹至亥時方回轉,宮門險些落鎖。屏退眾人,不等綠竹喘氣,順嬪便問:“怎麽回事?”

    綠竹道:“奴婢跟著善柔到了乾清門,實在不敢出去,隻好候在夾道裏。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光景,才見善柔領著禦醫院的王大人回長春宮。”稍頓,低了低聲音道:“此刻,王大人還在前頭哩。”

    順嬪略略思忖,轉過無數念頭,道:“可聽見說什麽沒有?”

    綠竹仔細想了想,方道:“奴婢怕被發現,隻能遠遠跟著,沒敢靠近,並未聽見什麽。不過瞧著善柔的模樣兒,倒很是迫切。”

    順嬪道:“皇後娘娘可是越來越令人難以捉摸了。”又見綠竹滿額大汗,便道:“下去洗漱洗漱,趕緊換身衣衫,濕淋淋的,小心著寒。”

    綠竹應道:“是。”遂依禮退下。

    連著七八日,皇後都稱病不見客,也免了眾人請安。順嬪幾次想要進殿稟事,都被攔在外頭,連著善柔等人也是神神秘秘的,叫人看不清猜不透。

    才大選不久,新入宮的妃嬪還未來得及侍寢,皇帝就帶著青橙往承德避暑去了。聖駕從神武門出,遣了數十輛馬車,旗幟飄飄,行在官道,兩側皆被黃幕遮住,不許百姓靠近。青橙掀起車簾,看不見街市繁鬧,倒撲了滿臉黃沙。惹得海安笑道:“呆會子皇上見了您,都要認不出來了。”

    青橙也笑道:“若不是我閉著嘴,怕是一口的泥。”

    大隊人馬走得慢,至傍晚時分方抵達。皇帝不辭辛苦,領著青橙站在清音閣頂樓遙望,見日落西垂,霞光如緋如橙,饒是萬腔柔情,道:“朕一直想著帶你來,今兒終於來了。屋子是逼仄了些,地方倒比紫禁城廣闊。”

    青橙莞爾一笑,道:“行宮景致新奇,我可要好好玩一玩。”

    飛翹的屋簷之下掛著漆木宮燈,夜幕漸漸垂臨,那燭火便越發透亮。兩人攜手靜靜立了一會,皇帝問:“你餓不餓,剛才在馬車上,膳食吃得不好吧。”

    青橙搖頭,道:“馬車顛簸,差點沒把我的膽汁吐出來,此時也沒什麽胃口。”許是在宮外頭,越發沒了規矩,皇帝倒也不計較,隻道:“朕倒有些餓了。”便返身道:“擺上席來。”

    吳書來恭謹道:“請問萬歲爺,膳桌是否擺在這裏?”見皇帝頷首,就連忙下去吩咐。行宮裏早就先遣了人打點,許多吃食點心在宮裏就預備好了,故而不過半會,就擺了滿滿一桌子。皇帝斟了半杯酒,遞與青橙,道:“夫人,陪夫君喝一杯罷。”

    青橙心裏暢快極了,伸手接過,竟是一飲而盡,道:“往後要是天天如此,獨獨隻有咱們兩個,賞月、喝酒,這輩子也算逍遙自在過。”

    皇帝道:“這有何難,咱們住到過年再回宮,明兒開春又來就是。”青橙知道皇帝是哄自己的,後宮還有那麽多妃嬪,她豈敢獨占,但聽著就是高興,便欣然應道:“我可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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