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來原本坐在茶房稍歇,忽聞外頭說話,細耳一聽,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掀簾出去。海安立在廊下,唬得心眼兒直跳,麵上卻鎮定斥道:“萬歲爺在此,你休要胡說!”吳書來識得那與太監拉扯的宮女,正是與景桃交往非淺的冬菱。他堆笑道:“今兒是蘇貴人壽辰,萬歲爺在裏頭慶賀哩,咱們可別失了分寸。”

    冬菱是皇後跟前四個掌事宮女之一,在宮裏極有臉麵,心性兒也強。她將手中的食盒遞與隨身的小宮女,道:“謀害皇嗣可是大事,太後、皇上都瞧著哩,我既有了頭緒,怎能瞞著不說?”吳書來麵上滯了滯,正要說話,卻聽屋裏有肅厲之聲傳來,道:“到麵前來說。”

    青橙神情淡然,看著一眾的宮人入內,皇帝端坐在正廳寶座,眼如雄鷹般銳利,望著冬菱,咬牙道:“誰要是敢胡言亂語,朕絕不輕饒!”

    冬菱渾身一顫,跪在地上請了安,又漸漸沉穩道:“嫻主子小產那日,奴婢正巧隨侍皇後娘娘去景仁宮探望,候在廊下時,看見有人提著食盒在石影壁後四處窺探,奴婢見他偷偷摸摸的,就多瞧了幾眼。當時雖未計較,後來想想總覺疑惑,隻是找不到人來對峙。不想,卻又在翊坤宮撞見。”說著,貼地叩首道:“奴婢說的都是實情,沒有半句妄言,請皇上明察。”跪著旁側的太監嚇得滿頭大汗,卻並不說話,隻是一味的點頭磕地。

    皇帝唇角半絲笑靨也無,還未開口說話,已叫人膽顫心驚。他望了眼青橙,見她安然若定的站在側首,竟無一絲慌亂,微覺訝異。底下的宮人皆是駭然惶恐,垂手侍立,連大氣也不敢出。皇帝道:“是你宮裏的人,你可有話要說?”

    青橙提了提裙擺,直直跪下,道:“翊坤宮送酸梅子的人是佩兒,景仁宮收到酸梅子的人是訪兒,佩兒是我底下的人,暫且不論。但若真是我宮裏的人送的酸梅子,訪兒是見過的,應當識得,不如宣來對峙。”吳書來偷覦著皇帝神色,見他抬了抬臉,便連忙出去召人。

    不過半刻鍾,皇後聞訊而來,嫻妃也帶著訪兒過來指認。訪兒將那太監仔仔細細端詳了許久,淒然的看了嫻妃一眼,方回稟道:“啟稟皇上,給奴婢酸梅子的人,並不是他。”

    因著孩子還未過百日,嫻妃鬢上朱釵盡褪,又未施胭脂,愈發顯得滄桑憔悴。一聽到酸梅子幾字,就覺心上似剮去血肉般陣痛,她泣然道:“你可瞧仔細了?”

    訪兒見主子如此,鼻尖酸楚,明明知道不是,卻還是回身又看了一回,方道:“確實不是,奴婢記得那人的臉長長的,眉毛很粗。而此人是圓臉,眉毛又短。”嫻妃失落萬分,嘴角抽動,眼圈兒滾著淚珠,皇帝遂安慰了一句:“別傷心了。”

    嫻妃自知失儀,卻已是忍不住,背過身飲麵而泣。皇帝起身,拍了拍她的背,語氣低柔道:“好好兒養著身子,朕許諾你今後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嫻妃不敢在帝後前太過放肆,忙抹了淚,勉強擠出笑容,道:“謝皇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