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眾人皆屈身送駕,青橙膝蓋疼,姿態便略微不自然。皇帝經過她身側,腳下稍稍一滯,終是什麽話也沒說,擺駕而去。青橙回到翊坤宮,脫了袍子一看,膝上青紫大片,有幾處還割出傷痕,紅汲汲的滲著鮮血。爾綺垂淚道:“主子受了委屈,上頭竟連安慰的話也沒有,可真叫人寒心。”

海安焦心道:“奴婢去禦醫院請太醫。”

青橙卻笑了笑,道:“不必勞煩禦醫,鬧來鬧去,驚動了人,背地裏倒有了嚼頭。”又道:“把先前皇上賞的蘆薈膏拿來用著止止疼,你再悄悄兒去尋禦醫院的簡大人,讓他給你一些治破傷風的膏藥。”

爾綺脫口一問:“主子與簡大人是舊識?”

青橙愣了愣,平攤著掌心讓海安敷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自己與簡玉衡的牽扯,隻“嗯”了一聲,算是默認。待爾綺去了,海安方道:“主子委屈了。”青橙敷了藥,涼沁沁的,舒坦許多,眼底深處的笑意漸漸溢漫,如陽光下的秋水,波光粼粼。她道:“我不委屈。皇上肯費盡心思為我擺脫罪名,我受點子委屈又算什麽。況且,我隻是跪了跪,又沒挨打受罰,說來也沒什麽,宮裏頭的人,誰沒有跪過幾回?”

海安敷過藥,用白紗布小心包紮妥當,道:“主子心眼兒善,往後自有福報。”話音才落,隻聽有醇厚溫潤的男聲朗朗道:“主子心眼兒善,奴才嘴巴也甜。”海安背對著門,忽而聞見有人說話,唬了大跳,連忙回身跪下,道:“奴婢給皇上請安。”

皇帝徑直往炕前坐下,揮手道:“朕渴了,去端碗茶來。”海安見皇帝滿身酒氣,想是在宴席上喝了酒,答了“是”,便退身出去,親自往茶房熬醒酒湯。青橙要下炕行禮,皇帝卻已掀了她身上的綢被,道:“讓朕看看你的傷口。”

青橙未穿鞋襪,凝細纖瘦的雙足潔如白玉,她羞澀難當,往被中縮了縮,道:“已經好了。”皇帝一把捉住她的腳,道:“你別騙朕,可是欺君之罪。”他慢慢的撩起素綠緞褲,又輕又柔,生怕觸到她的痛處。他低著頭,半弓著腰,淡白的薄陽透過紗窗映著他的側臉,將暗影落在她的身上,使一切愈發靜謐安詳。

他的呼吸劃過一絲彌亂,輕輕的吹了吹傷口,道:“小時候,每回與父皇練摔跤傷了手肘,乳母都是如此輕輕兒替朕吹拂。”青橙淺淺笑道:“皇上的乳母定是非常和善溫柔的人。”皇帝嗯了一聲,問:“是不是很疼?”

青橙搖頭,想起昨兒皇帝說的那句“朕信你”,身子像是灌在了蜜瓷壇裏,甜膩歡喜,便道:“就一點點疼。”皇帝隻覺她的聲音婉轉如啼,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眸爍爍有光,實在動人,情不自禁吻在她的唇角,低沉著聲音戲謔道:“這樣還疼麽?”青橙頰邊通紅,微微撇過臉去,道:“就是...有一點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