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還在繼續跟我楚楚可憐地演說她跟耿墨池如何情深似海,她隨身帶的gucci手袋裏傳出手機的鈴聲,不用說是耿墨池打來的。米蘭從手袋裏掏出最新版的蘋果手機,嬌滴滴地說:“我呀,在生活館啊,跟考兒做spa ,你呢,在幹嗎?”

    我坐在一旁嗬嗬直笑,耿墨池居然受得了她這一套,真是不容易。

    米蘭掛掉電話後跟我說:“他兩個小時後來接我,我們一起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去購物,你幫我做參考,你也可以挑選你喜歡的東西,墨池是不會有意見的,反正今天我請客他出錢就是了。”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有人請客幹嗎拒絕,那樣就顯得我太不識抬舉了,至於誰出錢,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於是我很不好意思地跟米蘭說:“怎麽能讓你破費呢,那不太好吧。”

    “沒事,咱們是什麽關係,還說這種話!”米蘭責怪我。

    我在心裏冷笑,是啊,我們是什麽關係,十幾年的交情,今天竟淪落到這般境地!但我無力改變什麽了,因為該變的遲早會變,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更不用說是挽回了,我隻是覺得悲哀,難以名狀的悲哀。

    我們做完spa,耿墨池真的開車來接了,他見到我時並沒表現出任何的高興或厭惡,隻是麵無表情地開車把兩個神經錯亂的女人載到五一廣場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吃飯的時候他也不看我們,無論米蘭如何地活躍氣氛,他就是不發一言,吃完飯埋完單也自顧自地走出餐廳,根本不理會身後兩個剛做完spa渾身香噴噴的女人。在米蘭的要求下,他又把我們帶到東塘的友誼名店,米蘭負責挑,他負責刷卡付賬,對米蘭挑中的東西不發表任何意見。

    “考兒,你想要什麽東西,盡管選好了,別客氣啊。”米蘭興奮之餘不忘招呼我這個看客。當時我們已經出了友誼名店,進了另外一家品牌服裝*店,米蘭忙不迭地試衣服,我和耿墨池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欣賞她的服裝秀,看她花蝴蝶似的在試衣間穿進穿出,我忽然想起祁樹禮說過的話,他說米蘭漂亮而庸俗,不上檔次,我現在終於認同了他的看法。耿墨池坐在我旁邊點了根煙,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沒看他,悠閑自在地喝著服務小姐端上來的咖啡。

    過了一會兒,耿墨池忽然朝我伸手,“把你手機借我一下。”

    “嗯?”

    “我的沒帶。”

    “哦。”我毫無戒備地把手機遞給他,他拿過手機並沒有直接打電話或者發短信,而是在屏幕上點啊點的。我詫異地看著他,心裏大致猜得到他在幹什麽。

    耿墨池的眼光嗖嗖地掃過來,“你把我的號碼拉黑名單了?”

    我不作聲,隻能默認。

    “我已經重新保存了,如果你再敢拉黑名單或者刪我的號碼,看我怎麽收拾你!”他壓低聲音說道,然後將手機遞還給我。

    “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你都娶了她了,還不許我刪你的號碼?”

    “我跟她還不是夫妻!”他的臉色很難看,頓了頓,又說,“這件事情我確實做得過了,我可以跟你道歉,後邊的事我會解決好。”

    “一句道歉就可以彌補你對我的傷害?耿墨池,我的感情有這麽廉價嗎?”

    “那你要我怎麽樣,是你先把孩子做掉才把我氣瘋的!”

    “耿墨池,關於這件事……”我正要解釋,米蘭從試衣間出來了,我隻好噤聲。米蘭試來試去挑中了三套衣服,要我也挑兩件,我笑而不答。

    “不要客氣嘛,隨便挑就是了。”她拉我起來,非要我試。

    我拗不過她,隻好起身。

    “那我就不客氣了,恭敬不如從命哦。”說完我四周打量一番,很優雅地轉了個身,吩咐店員小姐,“請把這店裏所有的衣服每一樣給我拿一套,按我的尺碼拿,對了,還有那些鞋,一樣一雙,那些個包,一樣給我拿一個,麻煩你了,小姐。”

    米蘭沒反應過來,傻了似的看著我。店員小姐更是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沒聽清嗎,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我笑容可掬地看著店員小姐。

    “哦,聽……聽清了,這個……”小姑娘看看我,又求救似的看看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耿墨池。她很聰明,知道誰是付賬的。

    “就按這位小姐說的辦。”耿墨池漠然道。

    “哦,好的,好的,我馬上給您包好,請稍等。”店員小姐喜出望外,其他幾個店員也聞風而動,都跑來幫忙,拿衣服的,拿包的,忙得團團轉。

    我回頭看著耿墨池,笑道:“謝謝你,讓你這麽破費。”我根本沒理會旁邊木頭似的杵著的米蘭,我看都不願看她。

    “沒關係,你想要什麽盡管挑好了,我付賬就是。”耿墨池看了我一眼,吐了口煙,不動聲色。米蘭的臉色很難看,卻又不知道怎麽發作,她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局麵。

    趁著店員小姐打包衣服的間隙,我坐在沙發上裝作無意地跟耿墨池說:“哦,對了,我這個月的生活費你還沒給的吧,卡上沒錢了。”

    其實那張卡在我打電話大罵他的那天就被我扔了。

    耿墨池抬眼瞅了我一下,點點頭,“知道了,回頭我會叫財務經理把錢打給你。”

    “謝了。”

    “不客氣。”

    ……

    米蘭震驚不已,顯然她還不知道耿墨池給我卡上打錢的事,氣得簡直要一觸即發了。我轉過臉看著她莞爾一笑,“別誤會,我們之前有過協議的,他每個月會支付我贍養費,一直到我再嫁人為止。當然,我什麽時候嫁人我也不知道,像我這種人沒人要的。”

    “怎麽會沒人要呢?祁先生不是很喜歡你嗎?”米蘭終於找到了攻擊我的突破口,眼睛發亮,異常興奮起來,“你們最近進展不錯吧,聽說你都當他的中文教師了,祁先生這人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的,什麽時候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我聳肩,“沒這麽快,我這個人比較慢熱。”

    耿墨池大約是走神了,手指被煙頭燙了一下,臉色微變。

    米蘭憤憤不平道:“考兒,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攀上祁先生這棵大樹,你還要我家墨池付贍養費,難道祁先生養不起你?”

    我掰著指頭說:“也不是贍養費吧,是補償,再怎麽說我也是上過手術台的人,墨池怎麽補償我都不為過。再說我跟祁先生現在啥都不是啊,我怎麽能讓他養啊,也要人家願意是吧?”

    結果米蘭來了句更惡毒的:“那誰知道你懷的那孩子是墨池的還是祁先生的呢,祁先生這麽講求效率的人,你們應該早就有關係了吧?”

    “……”

    我發誓,我沒有想要對米蘭怎樣,因為我始終覺得她是耿墨池利用的炮灰,她越在我跟前嘚瑟越顯出她內心的卑微,可是她顯然太得寸進尺,而且她大約忘記了,我白考兒似乎也不是什麽善類,我心肝都是黑的,她這麽惹我簡直是逼著我翻臉!

    我很驚訝,都這步田地了我居然還能保持鎮定,“米蘭,這種私房話就不用在這裏說吧,周圍都有人呢。”

    “怕什麽呀,都是成年人,你做都做得出來,還怕說出來啊?”

    我冷笑道:“哦,那之前你跟你們報社的那個羅處長好像在交往吧,你們都同居半年了,他是個有家室的人,他老婆為此還鬧到你單位上去了,這才是你辭職的真正原因吧?”

    “你……”

    “夠了!你們還有完沒完?”耿墨池鐵青著臉,霍地站起身,幾乎就要摔門而去。恰好店員小姐這時已經包好一大堆的衣服和鞋子,尷尬地看著我們。耿墨池到底還是修養不錯的,拿出一張visa卡遞給收銀員。刷完卡小姐問我衣服和鞋子怎麽辦,我就寫了我住處的地址,因為衣服實在太多,耿墨池的車子是無論如何都裝不下的。

    “我累了,我要回家!”米蘭黑著臉嚷,說完就衝出了店。

    耿墨池跟我還在店內,他瞥著我,眼光刀子似的剜過來。我聳聳肩,“不好意思,讓你這麽破費,心疼了吧?”

    “你明知道不是因為這個。”他沉著嘴角,臉上繃得像鋼條,再次壓低聲音,“白考兒,我現在隻想問你一個問題,米蘭說的都是真的嗎?”

    “什麽?”

    “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眼前一陣發黑,感覺全身的血直往腦門上湧。短暫的眩暈過後,我努力保持姿態,咬牙切齒地回答:“我永遠不會告訴你答案,你就猜吧。”

    耿墨池唇齒間迸射著噬人的氣息,“你信不信我會弄死你?”

    “我死也會拉你墊背。”

    “我要回家!”米蘭在店門口透過玻璃門朝我們喊,跺著腳,她大約以為我跟她男人在說悄悄話吧。“回頭再收拾你!”耿墨池板著臉繞過我徑直推門出去。

    我也跟著出去。本來這麽著也就算了,可是米蘭卻瞪著我低聲罵了句:“不要臉!”

    當時耿墨池已經上了車,他沒有聽到。

    那一瞬間,我真想掌她兩個嘴巴,但考慮到這是在大街上,要真鬧起來場麵會很難看,畢竟耿墨池是有身份的人,讓人拍到終歸不是件光彩的事。

    米蘭板著臉上了副駕座,她當然是不會讓我挨著她老公坐的。

    我默不作聲地坐到了後座。

    車內氣氛很不好,耿墨池打開收音聽廣播,看來他也覺得相當難受,活該!這時廣播裏正在播的是一檔特別節目,專門介紹正在會展中心那邊舉行的年度車展,我一下就來了靈感,跟耿墨池說:“現在時間還早呢,我們去看車展吧,聽說很熱鬧。”

    耿墨池沒有作聲,我以為他沒理會,但兩分鍾後他拐了個彎往廣電那邊的會展中心方向駛去。我長噓一口氣,心裏已經有了盤算。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好了,我要玩大的!米蘭這時才真的開始緊張了,我注意到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手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你是要買車嗎?”耿墨池在前麵問。

    “嗯,有這個考慮,我每天去電台上班都得坐廣電的班車,有時候班車趕不上就隻能擠公汽,好麻煩的。”

    “駕照呢,有沒有?”

    “有啊,好幾年前就考了,就是一直沒怎麽開車上過路。剛考上的時候祁樹傑給我買過一輛車,結果頭天出門我就跟人撞上了,他就不敢讓我開了。”這是我頭一次以這麽平淡的語氣說起祁樹傑,耿墨池半晌沒吭聲。

    到了車展現場,人聲鼎沸,聚光燈下是眼花繚亂的香車美女,不時有笑容甜美的營銷小姐穿梭於人群中給參觀者發放精美的宣傳畫冊。耿墨池目不斜視昂著頭直往前走,我突然意識到耿墨池的自我感覺應該很好,身後跟著兩個漂亮女人,一個準太太,一個前任女友,夠拉風的。而且這兩個女人都是板著麵孔互不理睬,一看就是為前麵的男人爭風吃醋。

    當然,這是外人的感覺,事實上我的自我感覺也好得很,因為耿墨池回頭問我喜歡什麽車時,我回答說:“祁樹傑以前給我買的是輛豐田,我覺得不錯。”

    結果耿墨池二話沒說就繞過在他旁邊不足五米的豐田展台,徑直朝前走了。你說我感覺怎麽會不好?簡直太好了,居然有人為我跟一個死人吃醋!

    “你不要得寸進尺!”米蘭鐵青著臉說。她不說這話吧,我可能就隨便挑輛一二十萬的大眾就ok了,反正就是個代步的工具,可是一聽米蘭說這話,我就來火了,我還沒還口呢,她又來一句,“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人!”

    我斜眼盯了她一會兒,冷笑道:“米蘭,真正給臉不要臉的人是你吧,你跟耿墨池撒謊說是我自己做掉了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我把這事告訴他,現在就告訴他,你覺得他會給你留全屍嗎?”

    米蘭僵住,臉色微變。

    我看都懶得看她,徑直叫住在前麵看車的耿墨池:“哎,墨池,不用挑了吧,這麽多車我看得眼都花了,不如就買寶馬算了。”

    耿墨池轉過身瞅著我,“寶馬?”

    “對啊,你不是開的寶馬嗎,我想跟你開一樣的車。”我笑嘻嘻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