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預約的冰雪包圍了長沙城,在那漫長而又寒冷的日子裏,我憑借窗口眺望漫天飛舞的雪瓣,欣賞多年不見的雪光。腦海的記憶卻回到了童年的湘中村落,那些有山有水有竹林的地方。我很想回家,去吃家鄉的冬筍炒臘牛肉。

    在長沙,我組建的美食別動隊也好久沒有出動,消失在雪海中。我實在憋得慌,想到外麵找點好吃的來滿足這些的“饑餓”,正準備尋找手機邀集朋友,美食集中營的龔長來電,告訴我在美食墮落街三重門有道新菜,想集中幾個朋友中午去品嚐,看我是否有人馬。

    我馬上電話通知四五個人,自己把棉衣、帽子穿戴停當,匆匆下樓打的直奔墮落街。

    我們坐上八仙桌,腳底烤著鄉下運來的栗木炭火,麵對窗外,前麵屋簷掛著尺長的冰淩,明晃晃地倒立著;稍遠處桃子湖的冰麵,蒙上了一層薄膜,把我帶回了童年的冰天雪地和在雪裏挖冬筍的時光。龔長告訴我,今天品嚐湘中名菜——冬筍炒臘牛肉。我非常驚訝,這道菜是我期盼了很久的,在城市待了多年,很難吃到真正的冬筍,也無法吃到鄉下柴火熏烤的臘牛肉,何況兩菜加幹紅辣椒爆炒,是湘中地帶春節的稀有佳肴。知道有這麽好的美食,心中有些激動。

    在湘中的新化山區,大年三十,忙碌一年的一家之主放棄手頭工作,尋找自己喜歡和自己愛吃的東西準備大年飯。挖冬筍是多數家庭之主大年三十最愛幹的活,冰凍了一冬的家人,很少吃到新鮮菜,一家之主就趁這個時候表現一下。吃過早飯,宰殺閹雞,扛著鋤頭進山挖筍。一山山翠竹,被冰雪壓彎,低拉著頭。山中安靜無聲,偶爾一聲劈啪,是竹子反抗時粉身碎骨之聲。找到蒼翠竹葉,看清竹尾所指方向,馬鞭與竹尾在一根直線上,順著這個方向,很快找到馬鞭,一直沿著馬鞭挖就可以挖到筍。金黃的馬鞭,非常的鮮活,金黃的竹筍也在其後,這是大山裏人都知道的秘密。三兩個小時,男人就挖到了五六棵冬筍,足夠一家人在大年夜和新年第一天吃的,也就心滿意足地回家早點準備年飯團圓。

    我好幾年沒吃過家鄉冬筍,也有好幾年沒吃過家鄉臘牛肉,今天有正宗的湘中冬筍炒臘牛肉,我更要到廚房看看,驗收真假。湘中竹筍,種類繁多,城市居民吃的多為春天所生,味道相去甚遠;冬筍乃筍中之王,美食至味,非常稀少。幹旱年份,產量更低,鄉下人都當山珍,隻給至親密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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