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沒過上半日就鬧到警局遣人搜房的地步。

    自然是不可能搜出孩童的,但惡有惡報,警員在陳記尋到好幾雙小鞋,其中一雙當場被人認領,那位悲痛欲絕的母親哭成淚人,說這鞋是自己好幾年前親手縫的,又因她以織布為生,所以左鄰右舍都能證明鞋子的針腳源自這位母親。

    如此一來陳振興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脫身,雖沒立刻入獄,但名下財產皆被警局扣押,偌大的公館門前人庭冷落,連普通老百姓路過都要吐上幾口唾沫。

    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終沒出門。

    陳軒坐在床上,抱著林海送的手爐喃喃自語:“我太卑鄙了吧?你會不會怪我利用別人的同情心?”

    三少爺瘦得兩頰凹陷,雙目失神:“我倒寧願你還能活過來怪我。”

    貓仔趴在窗下望牆上慘白的光斑,尾巴一搖一晃,絲毫沒有察覺到主人的心酸。

    陳軒捏著被角起身,費力地挪到床頭,打開床頭櫃,衣袖落下半截,赫然露出傷痕累累的小臂。他拿出一把薄刀,眼睛眨也不眨地在手臂內側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我又完成了一件事。”三少爺注視著血液流淌,趕在它們滴落前用帕子擦了,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放下衣袖,“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遠方剛巧進門送飯,雖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卻找不到來源,便沒往心裏去,隻覺得日日送滋補的湯藥,三少爺喝了卻愈發消瘦,真是不知如何才好。好在這幾日陳記的事占據著大家的視線,他覺得今晚自己就能就出去找林海。

    “三少爺,今天是西洋參泡的茶。”

    陳軒抬起的手微微顫抖:“給我。”

    遠方連忙遞過去。

    三少爺蹙眉一飲而盡,臉頰泛起病態的紅潮:“遠方啊,我又做夢了。”陳軒自打從醫院出來,夢魘纏身,卻死活不肯吃藥,皆因夢裏有林海的緣故。

    “我夢見自己逆著人流往前走,林海就在人群前等我。”陳軒把頭倚在枕頭上,自言自語,“你說是不是他托夢催我快些去奈何橋?”

    “三少爺,行長……”

    “定是如此。”陳三少打斷遠方的話,“要不然他怎麽會三番五次進入我的夢呢?”

    “我相公等了我好久。”三少爺忽然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這才幾日,為何我覺得……我覺得竟像幾年般漫長?遠方啊,我在陳記時都從未像這般度日如年。”

    “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

    “沒他,我活不下去。”

    ……

    最後三少爺是哭著睡著的,遠方歎息著替他蓋被,離去前那隻被拾回來的貓蹲在屋前喵喵叫了幾聲。下人拎著昏暗的燈籠駐足,貓的眼睛在也理發著幽幽綠光,遠方被看得心虛,拔腿就往城外跑。

    那裏也有一個肝腸寸斷的人在等著他講三少爺的消息。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