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長。”雲四開車到了門前,搖下車窗喊,“咱們去哪兒找三少爺?”

    林海回過神,張嘴時猶豫了。陳軒嫁給他以後,再也沒去彩雲軒,聽曲兒也就聽了一回,這年節的檔口,三少爺能去哪兒呢?

    “行長?”遠方也走到他麵前,輕聲詢問,“要不要派人去陳記問問?說不準三少爺回家了。”

    林海聞言,脫口而出:“不可能。”他指著頭頂分會的牌匾:“這才是他的家。”

    然而他話音剛落,街口就拐來一輛黃包車,上頭竄下一個油頭粉麵的小廝,彎腰小跑到分會門前,嬉皮笑臉地對他們行禮。

    “林行長,我是陳記的夥計。”小廝拱手道,“三少爺剛剛回了陳記,托我給您帶個口信。”

    林海抬起的手慢吞吞地收回來,冰冷的指尖縮成了拳。北風呼嘯,小廝的話被絞成零零碎碎的字眼,徘徊在他耳畔,卻又鑽不進心裏。

    “咱們三少爺說了,您什麽時候娶錢家的二小姐,他什麽時候回來。”

    “他親口說的?”林海緩緩撩起眼皮,直視小廝的眼睛。

    小廝嚇得後退一步,結結巴巴地點頭:“三少爺親口說的。”緊張的神情不似作假。

    而林海低頭看了眼掌心的血印子,都是聽小廝說話時摳出來的。

    “行長?”雲四懵了,跑上來推他的輪椅,“咱們還去找嗎?”

    “找什麽?”林海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時,麵上滿是疏離的微笑,邊搖著輪椅往分會裏走,邊頭也不回道,“沒聽見人家說嗎?我娶錢家的二小姐,他就回來了。”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掌心又多出五道紅痕。

    早先那些話果然全白說了,林海已不知該不該生氣,畢竟陳軒就是這樣的人,行事作風唯利是圖,可聽小廝親口說出來,對他的打擊還是大。

    遠方和雲四都沒跟著林海往屋裏走,兩人麵麵相覷,站在門前發愣,任由他獨自搖著輪椅回到廚房。

    空蕩蕩的屋子裏,隻桌上擱著隻秀氣的瓷碗,林海看見那半碗沾著血的菱角,克製的情緒終於爆發,怒火像被澆了油的稻草,瞬間燒起竄天的火光,他揮手將剝了大半個早晨的菱角摔在地上。瓷片支離破碎,如同他送出去的一顆真心,被陳軒狠狠碾碎,又伸腳上去踩。

    可這還不是最可氣,最可氣的是林海覺得自己正樂嗬嗬地等著人來踩,因為那是三少爺。正因為那是三少爺,他所有的底線都形同虛設,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然而萬千種柔情最後換來的卻是最殘忍的踐踏。

    “我對你的喜歡……”林海喘著粗氣,扶著桌子跌跪在地上,“在你眼裏怎麽就那麽不值錢呢?”

    他邊說,邊伸手把菱角一個接著一個拾起來,指腹被瓷碗的碎片劃得鮮血淋漓也不在乎,等遠方和雲四尋聲趕來時,他已經拾完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