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的眼眸,漸漸凝結出晶瑩的淚珠,流過她消瘦蒼白的臉頰,滴落在那柔軟的抱枕上。

    翠姑說,他不是壞人。那是翠姑對於她這個外人,禮貌的應對。鬼獄家奴慘死,他怎樣怒不可遏。說要報仇,卻從未提起他自己的苦,隻全都為了他的家奴。

    鬼獄王可怕名號的掩蓋下,是一個心地善良柔軟的男人。是她,把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華陽輕撫著小腹,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孩子,你的父親倘若真是惡人,你又哪裏能活到現在?是母親的錯,母親不該怪他。隻是母親多麽希望他能早點醒悟,明白過來你是他的骨血。隻要他能明白這一點,就足夠了。”

    華陽想要再跟韓枼談談,可韓枼那晚卻沒有回來。然後過去了一天,兩天,三天,整整過去了八天,他都沒有再出現。

    華陽每晚沐浴,身上他留下的傷痕再也逐漸地淡去。潔白細膩的肌膚,掛著熱氣凝結的水珠子,蜿蜒全身,幫她沐浴的婢女,都不由的看呆了眼。

    第九天的時候,韓枼出現了。

    還是那個樣子,卻披了一件大鬥篷。這個天氣,披鬥篷可不是為了保暖,而是防曬。他,應該是從馬背上下來後直接過來的。

    “嬴華陽,我帶你去遊山玩水。”

    華陽當然不相信他會真帶她去遊山玩水,被關在這裏九天,也與世隔絕了九天,外麵,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婢女來給華陽批了件鬥篷,韓枼便拉著她騎上了馬。他們直接出了上都大門,朝著不知道什麽的地方奔去。

    一路上,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皮膚,迎麵而來的,都是熱乎乎的風。華陽瑟縮在韓枼的懷中,任由他將她帶到天涯海北。

    可韓枼沒打算帶她去什麽海角天涯,他隻帶她去了一座城,那是燕國被秦國占領了的城,而燕國,給奪了回來。

    這是燕國反擊的第一戰,打得怎樣華陽不知道。可自從城池可以遙望到開始,四周便不斷出現秦軍的屍首。越靠近,屍首便越多。鮮血,失去了主人的戰馬,成為了這一舞台的背景。

    可既然是戰爭,殘破的軍旗在哪裏?彌漫的硝煙在哪裏?燕國戰死的士兵在哪裏?而那些血肉模糊的秦軍屍首,也分明不是的刀劍所致。

    華陽別過頭,她不忍再看。

    進入城中,韓枼勒馬,她抱她下馬,握著她的手,微笑地說道:“這是燕國奪回來的第一個城,駐守在這裏的秦軍一夜之間覆滅殆盡。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嗎?他們是被從地下冒出的鬼殺死的。你看到的城外的那些秦軍屍首,並非是因出城迎敵而亡,卻是在慌亂中打開城門逃跑不成,被我的大軍殺死的。”

    一路上,成堆成堆的秦國將士屍首,被燕國的將士紛紛堆到一起,地上到處都是血,仿佛一座被血水浸染了的城,腥味令華陽捂著嘴巴,不斷地幹嘔,這一路的“參觀”,令她痛苦不堪。

    而當韓枼拉著她走上城牆,讓她看到城池另一邊的景色時,華陽,終於無法忍受,暈倒在他的懷中。華陽討厭僵屍,討厭到看見了就會渾身發抖。所以當她看到城下,那不計其數的活死人,齊刷刷地仰頭看向她時,她,暈倒了。

    韓枼可以造出幾個甚至幾十個,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能製造出千軍萬馬來。

    這支活死人大軍倘若繼續攻擊下去,秦國覆滅,生靈塗炭。

    華陽睜開雙眸,發現自己躺在軍營帳篷裏。胃口一陣陣的難過,她趕忙起身,捂著匈口嘔吐起來。

    有婢女進來查看情況,收拾幹淨後出去了,華陽便躺在木榻上,喘息著。

    不多時,韓枼進來,蒼白的臉,看到華陽看著他,便笑了起來。

    “你醒了?”他坐到榻邊,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可華陽躲了一下,他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手直接捉住她的下巴,將她拖到麵前。

    “我再問你的話。”

    華陽眯著雙眸,原本想要與他好好交談的心沒有了,她此刻,隻是秦國的華陽公主。

    “鬼獄的家奴被殺,你痛心疾首。然而你可有想過,死去的秦軍將士同樣有著愛他們的家人朋友,你這一場無情的屠殺,將令多少人與你一樣的心情,一樣的仇恨?”

    韓枼看著華陽,良久,他冷冷說道:“這是戰爭。”

    “不,這不是戰爭,戰爭是雙方都有死亡,這,分明就是屠殺!”

    “可在我看來,這就是戰爭。難道秦軍一路所向披靡,純粹地隻是士兵的功勞嗎?嬴華陽,這叫因果報應。倘若你的父王也舍不得這些將士慘死,就會投降。可他不投降,這些人,就必須得死。這不是我的錯,而是他的錯。”

    華陽知道與他理論無用,他現在,真得走火入魔了。

    韓枼便將她拖起來,微笑著說道:“大軍即將夜襲,所以我的時間有限。幾日不見,可曾想我?”

    華陽不語,他便很溫柔地為她寬衣解帶。華陽以為,他又想要她了。可誰知他將她脫得不著寸縷之後,卻將她推到了赤紅的地毯上。

    然後,他倚在榻邊,笑著說道:“跳一支舞吧,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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