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白色棉布,已經沾滿了血,那是她用鮮血再次重畫的地圖,上麵詳細標了哪裏有沼澤,那裏沒有。

    驪山已經在身後,腳下是鏡河的土地,木蓮手裏的韁繩都沾滿了鮮血。在晨光中,馬奔馳前進……

    軍隊已經重新部署,七支小分隊瘋狂同時發動突圍,去擾亂顏緋色的視線,而剩餘的三分之一,按照木蓮的地圖,將埋伏在驪山之上的據點清理幹淨,以助大隊伍離開,去同南嶺和武林匯合。

    燕子軒收好地圖,抬頭看著窗戶邊的青鳥,俊美的臉上,仍舊有一絲疲倦之意。門口,突然響起匆忙的腳步聲,便看見一個侍衛進來,慌忙的稟告道,“王爺,到了,到了……”

    到了?

    手不由的抖了一下,燕子軒看著身前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按時間算,她應該沒有這麽早,那會是誰到了?

    心,砰然亂跳,他突然不敢聽下去,那萬一不是她的消息,他又該承受那種切膚之痛,這兩個月來的日思夜想,似乎是過了漫漫十年,讓他日夜煎熬。

    “稟王爺,王妃到了!”見燕子軒沒有反應,侍衛繼續說道。話一落,身邊一陣冷風掠過,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經從他身前閃過。

    到了,真的是到了!他臉上有難以掩飾的欣喜,奔出院子,穿越營帳,舉目朝驪山方向望去,看見遠處,有幾匹馬正朝這邊奔來,而帶頭的,是那個他夢到過無數次的人。

    等不及,等不及她的回來,他翻身上馬,揚著馬鞭,上前迎接她。

    雪後明亮的晨光照在鏡河的大地上,一切,突然變得美好,就連那結冰的河,此事在陽光下,都美得像銀色的綢帶。

    “木蓮……”待遠處的人越來越近時,燕子軒發現,他張開唇,卻喊不出她的名字,隻是心裏一陣酸痛。

    身後的幾個暗人自覺的策馬繞開,寬闊的大道後,唯獨剩下那兩匹相向而行的馬。

    淩亂的頭發,憔悴的蒼白還沾著汙跡的臉,被刮破的衣服,一路滄桑和疲憊都寫在了她身上,但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眉間那以往的倔強仍在。

    馬在原地不動,隻是前踢不停的刨雪,鼻子發出承重的喘息聲,燕子軒下意識的握緊韁繩,那粗糙的繩子頓時讓他手心一疼。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女人,就在他眼前。

    在看到燕子軒騎馬奔出來的那一瞬,木蓮的心突然顫了一下,腦子裏閃過過去的一幕幕,在看看空空如也的身後,她再也抑製,淚水沿著眼角滑落。

    拿出展青的劍,和新的地圖,她緩緩下馬,高舉著兩樣東西,走到燕子軒跟前。

    “對不起。我隻帶回來了這個!”那一瞬,木蓮突然覺得好內疚,在她離開的時候,有皎兒又展青,有八大侍衛,有護他們離開的一百暗人,還有白衣,柳綠柳意,還是慧心大師……可是,到最後,她隻帶回來一張血的地圖,和一把展青的劍。

    燕子軒並沒有去接她遞上來的劍和地圖,而是抬手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在觸摸到她溫熱的液體的那一瞬,他終究是將她緊緊的擁在了懷裏。

    “對不起……子軒,她們都死了。皎兒死了,展青死了,白衣也死了,他們都死了!”她嗚咽道,身體在不停的發抖,這是白衣死後,她第一次這樣的哭泣。這些日子,堆積的悔恨和痛楚,瞬間爆發。

    不僅僅是累,她真的需要痛苦發泄一下。

    這一路的逃離,這一路的欺騙,這一路的淪陷,這一路的自欺欺人,到最後,心徹底的成回,這是一個怎樣難熬痛苦的過程,仿佛下了一次地獄一樣,仿佛自己被剝了一層皮,仿佛被挖了一次心。

    甚至有時候,她希望自己就死在了路上,死在了皎兒之前!

    “恩,我知道了。但是,你還活著,真好。”燕子軒歎了一聲,看著雪後明亮的天空,將哭泣的無助的她緊緊的抱住,道,“他們的辛苦沒有白費,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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