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78年,欲對宋廷斬草除根的伯顏、阿術領兵追剿宋廷殘餘未果,遂回了臨安。同年二月,忽必烈又派出大將劉深對宋端宗趙晸進行追殺,可趙晸畢竟年幼,隻得在幾員將領的保護下自占城上船避入東海。但海上之事自古以來便無人能說得清,故此顛簸、颶風也是常有的事情,又加上趙晸年幼,同行之人又都不是郎中大夫,故在一日夜間船隻顛簸之時,趙晸不慎跌落水中,被左右手忙腳亂救起之時,肚子已被海水灌得如一隻巨大的蹴鞠。孩童年幼,又被海水傷到了心肺,就此一病不起,竟嚇得好幾天講不出話來,噩夢連連,盜汗不斷,又加上在稍作情形之時聽得元兵日漸逼近,更是亂了心神。左右一時間不得不再護著他浮海逃往岡州,不料這小皇帝經此顛簸,又驚病交加,最終於同年四月病死,年僅十歲。

    趙晸死後,消息很快便傳至了文天祥處。這員忠臣想著小皇帝雖故去了,畢竟還有皇室一員尚在人世,便是趙晸之弟趙昺,為楊淑妃所生,現年六歲,現同母親楊淑妃在泉州避難。陸秀夫、張世傑等也聞聽了此事,便一路悄悄尋到楊淑妃母子,本想於泉州擁其為帝,無奈於元兵步步緊逼,故此隻得移至岡州,匆匆完成登基之禮,次月,改年號為“祥興”。在岡州之時,為擺脫艱難處境及順利“遷都”至崖山,文天祥要求率軍前往與南宋行朝會合,但遭到了主張朝廷專政的張世傑的極力反對,文天祥隻得作罷,遂率軍退往潮陽縣。同年六月,陸秀夫、張世傑攜幼主遷至崖山,並在島嶼之上重修行宮。

    宋廷一君身亡複又立一君的事情早已在亂世之中傳播開來,消息傳至臨安,趙心玉自是控製不得,一時間哭個不住:究竟是同宗同族的胞弟,如今是那般慘狀的死去,心裏固然不好受。聽得此事的景王爺也是長籲短歎,想著自己那侄子、兄長竟無一人聽得忠臣直言,才落得今天這步田地,縱然忽必烈是位明君,但也非漢人,自己雖麵上不說,也是見了這明君的所作所為,可這心裏也是有絲絲不好受的。

    忽必烈見這父女倆傷心,自己也是看不下去的:究竟趙心玉是自己的義女,更是大元受萬人擁戴的公主,如今讓旁的人看了她為舊朝君主如此傷心,豈非是動搖眾人的心了?想著,便有意讓圖那帶趙心玉遊曆西湖美景,自己則召了景王爺來書房品茶下棋。

    “今日這茶是自武夷才下來的大紅袍,夏日裏飲它正是祛暑之良藥。趙丞相,你若不細細地品上一品,日後若是悔了可不要怪我沒與你說過!”

    忽必烈滿麵笑意地仔細給景王爺麵前的杯子斟了七分滿,心裏也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景王爺雖為文臣,卻甚是一員治國的良將,滿腹的經綸可識得天下之道理。於公,定是要將這樣的人留下來,若是棄之任其回到舊朝,豈非是放虎歸山!

    於私,對方是自己義女的生身之父尚且不論,人生能得一共同商論天下之大公的人,豈不快哉!

    本為舊朝皇室,現為新朝丞相,又聞聽舊室之人或死或傷,景王爺自然惆悵不已,又哪裏有心思下棋?縱然麵前香茗撲鼻,也無意去品,隻是望著棋盤上的黑白之物發愣。

    忽必烈斷不是那慣會用手段的暴君,雖時而有些兒私心,也不過是為了大元的江山,想想也就釋然了。故此見景王爺這般光景,想了一想,順手自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冊書來,卻正是那說古的史書,心裏頓時便有了主意。

    忽必烈將書放在案子上:“趙愛卿!”

    “……大汗?”

    許是被忽必烈稍稍高了些兒的嗓音拉回了思緒,不過更多的則是為他這句“趙愛卿”說得奇怪起來:這斷不是蒙古汗王稱呼下臣的所用之詞,隻是漢人王室如此稱呼罷了,怎地今日這草原之王倒也入鄉隨俗起來,難道不怕被同化了麽?

    忽必烈笑道:“趙愛卿在想什麽?”

    景王爺頓了一頓,素日私下裏也不將這高高在上的異族視為王者,倒像是兄弟了:“我在想莫不是戰思文與大汗吃了什麽奇怪的藥,大汗今日竟說得……”

    “這話想來在愛卿的心裏已經過了千百遍了……”忽必烈打斷他的話,歎道,“漫說是愛卿血緣之所在的宋廷,便是雄霸天下的大秦,也不過區區十五年!秦王專政,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縱然還是帝王,又哪有安穩的日子可言?日子安穩,心才能平靜了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