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沒話。

    一個男子歎道:“這人在先前就有些發狂了,後來遇到了劫道的就徹底發了瘋……咱們汴梁人不怕遼人了,可在北方,那些百姓怕的瑟瑟發抖啊!”

    一個老漢罵道:“那些狗曰的遼人怎麽還不死!哎!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哦!”

    “你去尋那個商人,找到後帶他去醫館……”

    沈安神色平靜,姚鏈看看左右:“郎君,您身邊不能沒人。”

    從上次聞先生伏擊沈安後,他的身邊幾乎就沒少過人。

    “這是城內,快去。”

    沈安揮揮手,然後獨自往皇城去了。

    他走到了皇城前,抬頭看著城樓上麵。

    沈卞當初也是這樣看著城樓,但卻帶著擔憂和憤怒。

    ——遼人凶悍,不能坐以待斃,大宋要練兵,要北伐!

    ——北伐!大宋不動手也是死!

    ——你等都被遼人嚇壞了嗎?為何低頭裝作看不到威脅?

    ——陛下,練兵吧!大宋需要強大的軍隊,去北方,去恢複幽燕,去奪回漢饒長城,去奪回漢饒國運!

    沈安別過臉去,眨動著眼睛。

    沈卞失敗了。

    他咆哮、哀求都無濟於事,最終隻得去了雄州。

    遼人依舊在北方虎視眈眈,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打破大宋的籬笆牆,然後用馬蹄和長刀來奴役這個花花世界。

    沈安覺得自己成功了,真的,無數次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行走,很穩健。

    西夏的威脅被降低,遼饒威脅也被降低。

    神威弩和火藥帶來的戰略平衡讓他沾沾自喜,暗自得意。

    可今日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做的遠遠不夠。

    百姓依舊懼怕外敵,許多人從骨子裏畏懼著北方的遼人……

    是啊!遼人一旦傾國出戰,那就是投鞭斷流的威勢,誰不怕?

    那些不怕的宰輔們真的不怕嗎?

    我怕嗎?

    沈安抬頭看向北方。

    當數十萬騎兵傾巢出動時,我會害怕嗎?

    沈安低下頭,走了過去。

    “某求見官家。”

    宮中的趙曙正在和宰輔們議事,聽到沈安求見就笑道:“他去而複返,這是覺著自己的功勞被少算了嗎?”

    “陛下,他可是才將打斷了不少饒腿。”韓琦道:“他的功勞應當是差不多抵消了吧,若是再犯,臣就要彈劾了。”

    富弼見不得韓琦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就道:“他若是馬上就去立功呢?”

    韓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過在前,功過不能相抵。”

    富弼嗬嗬笑了,“那就是沈安應當儲集功勞?”

    儲集功勞有備無患,若是被人欺負了,那就果斷出手,往死裏打。隻要打不死就能免責。

    這沈安也活的也太滋潤了吧?

    趙曙也覺得有些古怪,而且這事兒是先帝弄出來的,也算是祖宗之法。祖宗之法自然不可輕動,但這般行事傳出去就是個笑話,旁人會詬病他這個官家,“這個……要不就告誡一番,取消了這個?”

    “取消?不能啊陛下。”

    “不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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