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天子叫小二,將房錢算明,預備給他銀兩,搬到徐壁元家居住。當下店主人算明房錢,就由日清給付,一同與徐壁元出了店門,信步而去。約有一裏遠近,已到門首,隻見小小門牆,起居不大,壁元先進去招呼,複行出來迎接,聖天子到了裏麵,見是朝南兩進住宅,旁邊一道腰門,過去是兩間書室,內裏陳設頗覺雅潔,壁上名人字畫亦複可觀。聖天子坐下,當有小童獻茶已畢,聖天子問道:“老兄既通書史,何不立誌讀書,作此狎邪之遊,有何意趣?”壁元道:“先生之言,何嚐不是,乃小生自得一拎,屢戰不第,又因家道貧苦,不得不謀食四方,所以那用功兩字,無暇及此。去歲由他省歸來,偶與朋友會,遇此名妹,一見傾心,令人難舍,不料多情卻是無情,惹出這番禍來,思之再四,也是羞慚。”

    聖天子見他言語不俗,心下想道:“他口才例如此靈捷,但不知腹中如何?若能內外兼美,這也是有用之材,且試他一試如何,再作道理。”想罷向壁元道:“老兄如此說來,雖是一時拋荒,那從前佳作,諒皆錦繡,老夫雖不彈此調,然眼界還不致大訛,何妨略示一觀,借叨雅教。”壁元見他是個作家,本來自己手筆甚好,此時又承他周全,豈能拂意?說道:“小生俗語方言,不足為大雅一曬,既蒙指示,隻好遵命現醜。”說著,將平日所做的詩詞歌賦全行取出。聖天子展開一看,真是氣似遊龍,筆如飛鳳。看過一遍,稱讚不已,說道:“老兄有如此才華,因於下位,可惜,可惜!但不知曆來主試者,有一二人賞識否?”壁元道:“上年歲試,郭大宗師曾擬選拔,未及會考,宗師病故,以後又為捷足者先得。”聖天子聽說,讚歎交集,說道:“老兄終年遊學,無可上進,何不取道入都,借圖進步?”壁元歎了一口氣道:“一言難盡,小生先父也曾供職在京,隻因清正持躬,一貧如洗,及至臨終之日,勉強棺殮。家中現有老母,小生若再遠離,來往川資,既無此巨款,且家母無人侍奉,所以想將李詠紅娶回,一來內顧有人,二來小生可以長途遠去。不料事又如此,豈非命不如人麽?”

    天子見他如此說法,倒也是實情,乃道:“你不必為此多慮,老夫與龔溫如既是同年,他將李詠紅接去,定有好音,老夫明日即須趕往他處。我有兩封書信,你明日可取一封,先到撫轅投遞,自然詠紅歸來。另一封可速往京都,到軍機陳宏謀處交遞,信中已曆曆說明著他位置,我乃是他門生,見了此信,斷無沒位置之理,如問某何日回京,即說不日就回,到撫轅裏麵,也是如此說法。”徐壁元一一答應,此時日清已由客店回來,三人談論了一回,已是三更時分。徐壁元的母親,聽見外麵有客,已著小童送出一壺酒,並八個下酒的菜碟,當下三人飲了一會,各自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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