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錢塘縣升堂已畢,坐在公案上麵,喝令帶人上堂問訊,早有幾個,將聖天子領到堂下,叫他跪下。聖天子冷笑一聲道:“你這狗官,不問情由,隻聽一麵之詞就來坐堂,幹國體何在?上不能為朝廷理政,下不能為百姓伸冤,一味貪財枉法,交結紳士,欺壓良民。這樣狗官,要他何用?還叫俺前來跪你,豈不叫你折死?”知縣聽他如此痛罵,喝道:“左右還不拖下,重打一百!”兩邊吆喝一聲,才要動手,聖天子怒氣衝天,縱步上前,早把公案推倒,隔著桌子,就要伸手去打。那知縣見來勢凶猛,從未見如此厲害,已嚇得跌倒公案下麵。聖天子又上前將公案踢倒,即將他舉起說道:“你叫眾人打俺,如若動手,先叫你送命。”知縣深怕被他打死,趕著說道:“好漢快放手,我叫眾人散開便了。”那些站堂的差人,見本官如此,也就一哄而散。聖天子將知縣放下,說道:“今日權且饒你狗命,從速將胡癩子交出,免汝一死,不然連汝這狗官也莫想做。”說著恨恨在堂上坐下,要知縣交人。

    知縣見他放手,早已一溜煙跑入後堂,即刻命人從牆頭上出去,到巡撫衙門投報說:“強人白日打搶,被獲到堂,又複搗亂公堂,毆打縣官,請即派兵前來捉拿。”且說這浙江巡撫,乃是龔溫如,聽了這個消息,吃驚不小,說道:“省城裏麵有此奇事,那還了得?”立刻發了令箭,傳令中軍,帶著標下二百名親兵前往捉拿,來轅辦訊。中軍得令前去,早見錢塘縣堂上仍坐了一人在那裏喊叫,向知府要人。中軍一見喝道:“你是哪裏來的蠢夫,皇家的公堂,竟敢混坐?難道不知王法麽,快走下來,免得老爺動手。”天子怒道:“你這有眼無珠的狗才,這小小的知縣堂上,俺坐坐何妨?就是巡撫堂上,我坐了也無人敢問,你既奉命前來,就此將知縣與胡癩子捉拿轅門,好叫龔溫如重辦,如何?”

    這中軍見聖天子如此大活,不將你重責,你不知王法,即叫眾兵丁上前拿獲。聖天子此對一想,我此時若再動手,徒然傷人性命,這是何必?且日清不知可尋著徐壁元,設若未曾尋到,他回寓見了這樣,又必不肯甘休,李詠紅見是她的事情,鬧出這樣大禍來,假使一急,尋了短見,更是不好。我此刻不如跟他前去,見了龔溫如,他一定認得孤家,那時叫他傳令拿人,將胡用威父子治罪,免得多一番周折。想罷,向中軍喝道:“你們休得動手,若是無禮,莫說一二百人,就是一千八百,俺也打得開去,既是龔溫如派你前來,待我見了他就明白了。”說著站起身,下了大堂,直望門外就走。中軍見他這樣,不是個尋常之輩,也就跟在後麵,出了縣衙,指點著路徑,到了巡撫衙門,先叫人看守。然後自己穿過暖閣,到了後堂,對龔溫如說明,人已捉來,請大人就此坐堂。巡撫因案情重大,不能不自己審問,隨叫人傳書差衙役大堂侍候,自己就立刻換了衣冠,從後麵出來。但見暖閥門開,三聲炮響,龔溫如到了堂上,叫中軍帶入審訊。中軍領命下來,將聖天子領到堂上。聖天子向上一望,即見龔溫如雖然年老,精神卻比以前時候還要強。當即高聲道:“龔年兄,可認識高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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