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茱並楚菊,素秋號雙絕。待到玄英至,路旁泥中歇。”

    梁乙越一邊捋著胡子,一邊大聲地將自己所作的詩吟出。兩眼目視宋錚,滿麵的得色。

    宋錚臉色驀地一沉。他本以為梁乙越應該知道自己不那麽好惹,應該會收斂一點,沒想到還是找到了自己頭上。梁乙越的詩,表麵的意思是,吳地的茱萸和楚地菊花,盡管在重陽時(素秋是指秋天,有時專指重陽)都很受歡迎,但冬天(玄英是冬季別稱)一至,都會凋落,與路邊的汙泥混在一起。

    吳地和楚地,現在都屬於大齊,此處明顯代指齊國,而“雙絕”則是指有“文武雙絕”之稱的宋錚。這首詩的寓意也很簡單,就是宋錚和齊國,都會在不久之後完蛋。

    宋錚目泛寒光,不過,他沒有立即作詩,而是沿廳堂中掃視了一眼。大部分人都在看戲,想知道自己的答詞。

    元好問則冷哼了一聲,目示宋錚堅決反擊。李邕熙和李元震一如剛才交鋒時那樣,都低著頭,默默不語。

    最有趣的是紫月,攥著兩個小拳頭,雙眸盯著宋錚,顯得既緊張又興奮。小妮子頗通詩詞,原來也曾見過鬥詩的,不過是各抒胸臆,很少見過如此激烈攻擊的,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現在,老梁大人又發起悍不畏死的衝鋒,不知道名滿天下的宋小郎會怎麽還擊?

    宋錚最後將目光放在太子郎伯川身上,想看看他怎麽說。按照剛才形成的慣例,一首詩說完,這位有著狀元之才的太子,總會品評上幾句的。

    郎伯川可難受壞了,即使再有才,這種和稀泥的活也不好幹啊。還好,郎伯川也有急才,他略一躊躇,便笑道,“梁大人此詩雖然不錯,卻太悲了一些。不聞‘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麽?秋霜冬雪過後,春風再起時,燦爛又至。四季流轉,更替不絕,理也!”

    實話說,郎伯川這個話題轉的也算精妙,將梁乙越的詩接到自然之理上,既說得過去,又圓了場。若梁乙越腦子足夠好使,此時定會順著郎伯川的意思,借個台階下。

    梁乙越也明白郎伯川的苦心,隻是心裏有點不情願。今天把宋錚安排在他對麵,還將宋錚尊稱為先生,讓梁乙越一開始就有危機感。再加上在大金中都時的那點舊怨,讓梁乙越分外不舒服。但梁乙越也知道蜀國眼下的形勢,太子一方還是支持援助西夏的,不能太讓郎伯川為難。

    種種考慮讓梁乙越有些猶豫,是不是現在就坡下驢,沒想到,一晚上沒大說話的郎伯岩卻開口了,“不知宋先生有何佳句?我陪先生自奉節一路行來,先生可是佳作不斷啊!”

    “二弟!”郎伯川嗔怪了郎伯岩一眼,馬上笑道,“宋先生是大齊狀元,吟出的詩肯定不差。我可是專門給先生準備了五十兩金子,先生定不會讓人失望。”

    宋錚飄了梁乙越一眼,見對方倒背雙手,挺胸凸肚,目光飄向屋頂,隻是鬢角處的幾根白發沒有攏緊,在亮如白晝的燭光下分外刺眼。

    看看沉默的李元震和李邕熙,又看看帶著一絲懇求之色的蜀國太子,宋錚暗歎了一聲,罷了,本想把梁乙越這個家夥罵個體無完膚,現在隻有以毛老人家的詩詞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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