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早就擺好了桌子,沏好了清茶。船艙兩側的簾子已經拉開,支起了窗子。坐在桌上,正好可以欣賞秦淮河兩岸的美景。

    正對著艙口的地方,垂著珠簾,簾後則擺著一件古箏。不過,連水兒卻沒坐在箏旁。此時的她,還在後艙單獨的房間內。名伎自然有名伎的架子,不是隨便能見客的。

    “諸位年兄,今天咱們先聽曲呢,還是先喝酒,或者邊喝邊聽?”

    侯仲連笑道,“這裏是小郎的地頭,自然是聽小郎的,我們客隨主便。”叢戈與孔凡贇也隨聲附和。

    “那好,咱們就邊喝邊聽,以曲佐酒。今日不醉無歸。三位年兄,請入坐。”

    別看是喝花酒,座位也是有講究的。如果都有官位,自然是按官職大小入坐。沒有官位,一般是按年紀大小和主賓來坐。然而,眼下的情況比較特殊,四個人中,隻有宋錚有官位,卻是武職。如果按家裏老子的官位來排,侯仲連當是首位。若是按家族聲譽,自然以出自孔家的孔凡贇為首。而僅按年紀來說,叢戈卻是年紀最大的。

    眾人謙讓了一番,最終是侯仲連坐個首位,叢戈與孔凡贇分列兩側,宋錚敬陪末座。

    四人喝了一杯茶後,伺候在一邊的俏婢將菜端了上來。雖說是以曲佐酒,但船家早就準備好了酒菜。按照宋錚事前的吩咐,船家從雨花樓訂了一桌菜,裝進大食盒裏,提到了船上,再配上船家自己做的幾個清口小菜,倒也頗為豐盛。

    “來,三位年兄,這是上好的狀元紅,我們滿飲此杯,先預祝三位年兄金榜題名。”

    “狀元紅?這個名字好!”侯仲連笑道,“借小郎吉言,來,共飲此杯。”

    四人相繼將酒喝幹,俏婢又為眾人滿上。

    你來我往,很快三杯下肚,宋錚吩咐俏婢,去請水兒姑娘。

    俏婢應聲出去,半盞茶後,木屐聲響,見珠簾後麵現出一道人影。在珠簾的掩映下,連水兒的麵容不甚真切。隻見她穿著一身素粉的霓羽衣,頭紮玉鳳簪,雲髻高聳,隱約一雙杏核水目,從珠簾後透過來,頗為勾魂。

    女子在簾子後麵施了一個萬福,“連水兒見過幾位公子。”

    “水兒姑娘,上次宋某與不周先生來此,曾聽姑娘彈曲,繞梁三日。今日,宋某特意邀請幾位知己好友,前來聽曲,有勞姑娘再展妙技。”

    “但聽公子吩咐。”連水兒盈盈彎身,便退到了古箏後麵坐下。纖纖玉指伸出,在古箏上彈了三下。清脆的聲音立時將酒場上的幾分浮躁之氣,一掃而空。

    三聲清場音過後,連水兒靜等了片刻,便彈奏起來。第一支曲子,名喚《漁舟唱晚》,曲調悠揚,曲聲舒緩,頗能定人心神。

    一曲終了,連水兒便從簾後退了出去,稍事休息。宋錚等人評論了一番,接著飲酒。

    此時,船已經劃到了河中心處,順水飄流。一般說來,秦淮河上的畫航都有固定的河段。比如,連家畫舫便是從定州橋到並州橋這一段,循環往複,直到深夜。這一河段也是畫舫較多的河段,飄蕩著數十條歌船。

    由於窗子開著,宋錚等人很容易看清交錯而過的船隻。不過,這些船都很注意避讓,一般相隔很遠,就主動向兩邊散開,交錯而過時,相隔最近的,也要有七八丈。一是為了安全,二是為了船上客人的清淨,沒有誰願意在享樂時聽到那麽多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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